作者:陈之遥
第二条:【问怎么弄的,就说啊?我也不道啊……呵呵】
辛勤第二天早上才看见,回:【辛苦了。】
李理下午睡醒了回他:【我就知道,你小子过上情人节了。】
句子最后跟着一个朴素的黄色笑脸。
辛勤只想对李理说,你对自由职业完全没有概念,如果一个人有工作但不用上班,也就意味着她永远没有下班的时候。
比如凌田,这段日子简直灵感爆棚,一话接一话地赶着连载,还有几个平台上的约稿,有时候甚至能让他这样一个在医院工作的人感到被冷落,真是有点东西的。
哪怕这个七夕也是一样,他特地早下班去找她,她开门迎接,很欣喜的样子,开口说的却是:“来来来,我刚好画到亲嘴那趴……”
辛勤说:“你想干嘛?”
凌田说:“帮我个忙,摆个双人互动的姿势。”
说完架好相机,拉他站到镜头前。
两人没少亲,但真要拍下来,反倒不自然了,头不知道往哪个方向借角度,鼻子撞一起,一对视就笑场。
直到她看着他,先亲了他一下,轻吮他的嘴唇,他才找到感觉,镜头似乎不存在了。
但没等到他亲完,她听到快门声,立即跑去检视照片,摇头说:“嗯……不太行,还缺少一点点推拉感……”
“什么叫推拉感?”辛勤不懂。
凌田看着照片想了想,又回到镜头前,对他说:“你手抓住我肩膀。”
辛勤照办。他手掌宽大,五指修长,很实诚地抓住她薄薄的肩头,刚刚好。
凌田却还是不满意,感觉他这个动作更像是在说好兄弟讲义气或者小同志加油啊。
她说:“不对不对,不是这样的,要那种感觉……”
“哪种感觉?”辛勤笑了,这么说话完全没法懂。
凌田努力给他解释:“我想要的画面里,女角色是进攻的姿态,比如我主动吻你……”
她说着便靠近他,伸出一只手捧住他的脸颊,嘴唇凑上去,将贴未贴,呼吸交织,而后继续往下说:“你本来是抗拒的,但在我快要接触到你的那一瞬,你下意识地闭上眼睛,理智想要把我推出去,本能又想要把我紧紧抓住,就那种感觉,知道吗?”
嗯,他觉得自己有点懂了,她却又回去调整照相机的镜头,然后一边画草图,一边给他讲。
两人侧身,其中之一占据画面主要位置,呈进攻态。首先确定体块的动态趋势,差异越大,张力越强,越是一致,越是暧昧。
然后再加上手,手是除了脸之外最有表情的身体部位,是推,还是拉,还是欲拒还迎,都得通过手的姿态来表达。当然,双方必须气势平衡才最有感觉,因为那个拉是真拉得过来,推也是真推得出去,不会有强制的不适感。
最后刻画面部,尤其是嘴唇,一个角色的下唇与另一个角色上唇贴合,但又不能完全贴上,舌头不一定需要真的画出来,画出来就油了,有时候细节被遮挡甚至略去,反而更有存在感。
……
辛勤将懂未懂,也不确定自己表现如何。
但他们的这个七夕就是这么过的,他陪她在镜头前反复实验,试图找到她想要的角度,研究两个角色怎么才能画得足够暧昧。
辛勤觉得,李理要是知道了,应该会好受一点。
当然,也有他忙得见不上面,累到完全没想法的时候。九月头上,实验室接连处理造模动物,解剖,研磨,跑流式,每次都得从早上做到第二天早上。等到终于全部完成,他离开学校,走路去凌田家。
因为几天没见,她叫他去她家睡觉,字面意思的睡觉。
那一觉一直睡到下午。
窗帘合着,午后的阳光从缝隙处钻进来,房间半明半暗,她也躺在他身边午睡,先醒了,静静看着他。睫毛盖在眼下,真乖,真好看。她忽然又想画他了,坐起来,伸手去够 pad,手指轻轻整了一下他的头发,小心不碰到他的脸。
但他已经将醒未醒,还是感觉到她的动作,发出一声:“嗯?”
她说:“不许睁眼,也别动,就三分钟。”
他说:“好。”听话不动,但没忍住嘴角上扬。
一直等到她画完线稿,专心调整,他才爬起来,凑到她身边看。
她抬眼,对上他的目光,问:“怎么样?好看不?”
辛勤说:“我真太不容易了,值完二十四小时的班,还得兼职裸模。”
凌田说:“你这么说话让别人听见不认识你了。”
辛勤说:“别人听不见,就说给你一个人听的。”
凌田发现这 AI 好像进化了,笑说:“嗯,科研,临床,裸模,一条边牧打三份工,好惨的小狗。”
手指伸进他头发里,觉得他好好摸呀。
但就在那天之后,又隔了几日,凌捷忽然来了趟教工新村,事先没跟凌田说,直接把车子开到楼下,上来按指纹锁进了房间,四处看了看。
凌田正在赶稿子,停下手上的工作回头看,觉得母亲甚是怪异,问:“干嘛呀?”
凌捷这才放下包,拉了张椅子坐到她对面,看着她问:“你谈恋爱了?”
凌田意外,只发出一声:“啊?”
凌捷直接甩人证:“你外婆这里的老同事告诉她的,说看见你跟个男孩子一起进进出出好几次了。”
凌田没话了,是她的疏忽。四十多年的老房子,徐玲娣和凌建国在这里的熟人很多都搬走了,但总还有几个留下的。
“叫什么名字?几岁?干什么的?”凌捷问。
“二十八。”凌田只挑了个最无关紧要的问题回答。
“名字呢?做什么工作的?”凌捷不给她蒙混过关的机会。
凌田知道混不过去,只得交代:“他叫辛勤,是个医生。”
凌捷记性好,一下子想起来,说:“就你住院时候那个管床的辛医生?”
凌田本以为母亲听说她跟辛勤交往会更放心,毕竟是认识的人,而且她住院的时候,凌捷就对辛勤印象很好,但看母亲此刻态度似乎并不赞成。
她隐约猜到这不赞成从何而来,赶紧解释:“是在我出院后很久才开始的,而且他也是 A 大的,两年前博士毕业,其实可以算是我同学……”
“你出院才几个月啊?”凌捷提醒。
凌田没话了。
凌捷看着她,尽量心平气和地问:“你们是在认真交往吗?”
凌田觉得这个问题有点难回答,含糊其辞道:“这才刚开始呢……”
凌捷追问:“所以不是?”
“不是说不是,”凌田双重否定,而后解释,“就是没那么快考虑以后。”
凌捷说:“认真还是不认真,从两个人开始交往的第一天起,甚至从还没开始之前就能知道。”
凌田豁出去了,点头说:“我们是认真的。”
凌捷却又问:“那他呢?你觉得你们是认真的,他怎么想?”
凌田说:“他跟我想的一样。”
虽然她和辛勤从来没讨论过这个问题,但是从他们第一次拥抱开始,到他们互相说喜欢,到亲吻,到上床,她就是知道。
但凌捷听到这回答,只是看着她,欲言又止。
凌田立刻猜到原因,她的病。
“这个他最清楚了,他不介意。”她说。
有那么一瞬,她想过要不要把辛勤的情况说出来,只是感觉太多也太突然了。而且,那是他的秘密,她真的可以就这样说出去吗?所以还是等一等吧,以后总有机会再讲。
凌捷也没给她时间考虑,又道:“田田,你住院的时候,他是医生的身份,你不要因为他当时照顾过你,就觉得是爱情,也不要因为你有病就觉得比人家低一头,他要你做什么你就做什么。”
凌田笑,说:“什么叫‘你有病’,这么说你女儿,还是亲生的吗?”
凌捷却不与她玩笑,说:“你知道我是什么意思,别跟我咬文嚼字。”
凌田只好正经回答:“妈妈,你放心,我很喜欢他,他也真的对我很好,而且你也知道我不是那种能让别人随便欺负的类型对吧?”
凌捷哼笑,说:“你不是吗?我怎么不知道?”
凌田心虚,她在母亲眼里还真就是个废柴小哭包。
“行吧,你现在是成年人,很多事我管不了,”凌捷叹口气,提醒自己该放手还是得放手,只差说一句,你好自为之。
“只是有一件事,”她提醒,“你十二岁我就跟你说了,上大学之前又着重说过一遍……”
话讲到这里,凌田已经猜到了是什么——谈恋爱可以,但一定要保护好自己。
不同的是,凌捷过去用的都是比较委婉的说法,这一次却是着重强调:“谈恋爱可以,但一定要注意避孕,知道吗?”
“知道啦,我会的。”凌田点头,心里清楚为什么,一方面因为她已经是成年人了,另一方面却是未曾说出来的言下之意,她现在的情况跟从前不同,万一发生意外,本身带病的身体必定会承受更大的损伤。
“还有,”凌捷又道,“找个时间,叫他一起吃顿饭吧。”
“啊?他还挺忙的……”凌田找理由,但看凌捷的表情知道推脱不了,只能改口,“我看看哪天合适,但是你先别告诉爸爸还有外公外婆,就说是邻居看错了好吗?”
凌捷问:“为什么?”
凌田说:“他们肯定大惊小怪的。”
凌捷这下倒是笑了,再一次感觉到她们之间永远有一种微妙的联结,哪怕吵过,哭过,说过再也不管了,这种联结始终存在着,凌田有什么事总会第一时间想到她,也把她当作自己秘密的保守者。
“跟你说的你记住没有。”她最后提醒。
“记住啦。”凌田说,还是觉得好尴尬。她自己一定会当心,但同时也指望凌捷一忙起来就把这事忘了吧。
第35章
九月底,《高冷总裁的秘密计划》更完了第一卷 。
故事进行到后半部分,冷寒已经确定苏阳的身份不简单,却始终没能弄清楚她到底是竞对公司派来的人,还是他父亲设置在他身边的眼目。但在关键时刻,苏阳站在了他这边,帮助他脱离父亲的掌握,成功拿到了公司的完整控制权。
两人之间为期三个月的恋爱合约也恰好到期终止,最后一夜,他们坐在大厦的楼顶抽烟。
苏阳先掐灭了自己手上的那支,对冷寒说:“就到这里吧,再见,冷总。”然后起身离开。
剩下冷寒一个人,独自坐在那里,把她留下的半根烟抽完,看着城市的天际线逐渐出现晨光,自言自语:“我知道,我们是不可能在一起的。”
与此同时,苏阳正走出电梯,将手机贴在耳边,对电话那头的人说:“我的任务完成了。”
但线路彼端回应:“不,你的任务才刚开始。”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