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挽星霜
“你说话算数?”他没去看梁衔月,看的是村长和他旁边的一众汉子,这个女的想放人,其他人不同意怎么办。
村长不知道梁衔月在想什么,但是知道她不会乱来,又看她神色凝重,知道这件事一定很重要,出声道:“算数,她的话就是我的话。”
见到村长承诺,两个人立刻争起来:“我说!我知道的多!”“我才知道的多!我想去偷狼皮来着,我都看见狼尸了!”
梁衔月走到那个说自己想偷狼皮的人面前:“你说,狼群一共有几只狼,里面几只成年狼,几只狼崽?”
那人十分确定的说:“四只大狼三只小狼。那大狼都被打在胸口和脑袋上,狼皮都打烂了,不值什么钱,我才没偷,要是偷回家又得剥皮又得硝,不值当。”
梁衔月问道:“尾巴呢?”
“什么尾巴?”他有点奇怪。
“尾巴都是完整的吗?”
那人愣了一下:“是、是啊。”他把几只大狼翻来覆去看了好几遍,想从里面找出一个狼皮不那么烂的,不记得有哪只狼没有尾巴啊?
梁衔月把他的绳子解开,叫几个人和这人一起去追拿照片到临山村的人。“你走吧。”
竟然真的能放他走?这人欣喜若狂,当即不管他的两个同伴,赶紧去追自己的照片了。
“月月,这是怎么说?”杜凯好像明白了点什么,“你问他狼的尾巴是不是完整,是想知道那只半截尾巴的狼是不是还活着?”
“没错,”梁衔月转身向大家解释,“临山村过年之前来咱们村探亲的人说过,狼群一共有八只,五只大的,三只小的,其中领头的就是那只来我们村吃过人的断尾狼。不过人见到了狼群,心里肯定紧张,也有可能数错。但是死的几只大狼里都没有这只缺了半截尾巴的狼,这才是让我担心的。”
“那只吃过人的狼没死?”众人都有些惊慌。狼群虽然是在临山村被打死的,可是这只断尾狼是在他们村吃的人,会不会又回来啊?
“总之大家小心一点吧。”梁衔月给众人提醒。
有人说起被他放走的那个贼,有些不忿:“那也不用真放他走吧,反正话都套出来了。”
“他是没事了,”梁衔月看向地上被五花大绑的两个人,“三个人出来做贼,只有两个人把脸丢遍全村,你说这两个人会不会把第三个人说出来呢?”
说话的村民反应过来,满意的冲着他竖了个大拇指。这下这三个贼内部还要打起来,以后再不能组成团伙出来偷盗了。
趁着村里人现在都聚在村长家,梁衔月赶紧在他们散去之前说道:“这几天温度升的很快,按照这个趋势,最近这一两周雪就会融化,有一定几率出现洪水,要是有人想了解些应对洪水和在洪水中自救的办法,明天下午1点可以到我家来。”
村民们三三两两的离开,互相交谈的话题都是“断尾狼”“锁上”“小偷”和“洪水”。
老村长叫住梁衔月:“月月,你跟我说句实话,真的会有洪水来吗?”
梁衔月也不敢咬死了洪水一定会发生,她只能委婉的说:“应该……有六七成可能性,还要看这几天的气温变化情况。”如果梁衔月没记错的话,三天前的中午的最高气温是零下二十九度,今天早上梁衔月把刘强子送到村长家的时候,正是一天里气温最低的早上,温度却已经到了零下十七度。
老村长脸上一派凝重:“我肯定让他们都去听你讲课。”
梁家村从来没有发生过洪涝事件,曾经安城市里低洼处淹到两米的那场大暴雨,梁家村只是积水稍稍过门槛,很快就汇成水流淌走了。
不管是他这个年纪的老人还是年轻人,大家都没经历过洪水,可不得让梁衔月这个读书读的多,还存了好多气象灾害资料的人来教大家怎么抗洪怎么自救。
老村长又追问道:“水会涨多高,半个房子高?”他想着洪水都是雪化的,雪有两米多深,化成水肯定没这么高,那就是接近两米。
“这我可不知道,我也不是神仙。而且那积水也不是这么算的,后山上的雪化了,不得先从咱们村经过再流到地势更低的地方?”梁衔月的预知梦开的是上帝视角,从空中向下俯瞰,根本就不知道洪水有多深,更别说是梁家村这一个她在俯瞰的时候找都找不到的小地方了。
村长叹了口气:“这年景,真是多灾多难,不好过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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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下午来梁衔月家的村民并不如想象的多,可能还未发生的洪灾不如数米深的大雪更直观,很多人并不相信洪水真的会发生。
梁衔月除了让他们发现大量积雪有融化预兆的时候尽快保存足够多的纯净饮用水以外,还教大家怎么用空矿泉水瓶制作简易救生衣。
“如果家里有两升装的大号空瓶子,把瓶盖扭紧以后绑在双肩包的系带上。”梁衔月已经提前制作了一个作为示范,她把背包背上,示意给大家看,“背包里也放着两个空瓶子,背上以后刚才绑在系带上的矿泉水瓶在胸部以下的位置,提供的浮力能让我们的胸口保持在水面上。”
有人提问:“家里没有大矿泉水瓶,用小的也是一样的吗?”
梁衔月说道:“别急,小矿泉水瓶有小矿泉水瓶的用法。”她示意一旁的梁虎站起来,“我请梁虎叔给大家做示范,看一看小矿泉水瓶该怎么用。”
梁虎把外套一脱,里面只剩下一件薄T恤。这几天气温不那么低,屋子里又烧了地暖,梁虎身体强壮火力旺,一时半会儿穿着薄T恤也不觉得冷。
梁衔月把拧开瓶盖的空矿泉水瓶递给他,向村民解释:“我们把空瓶竖着塞到衣服里,瓶口向上,把瓶盖从T恤或者其他薄衣服外面和空瓶拧在一起,这样就把矿泉水瓶固定在了我们的衣服上。”
梁虎接过瓶盖隔着布料拧好,试着拽了拽,果然十分结实,瓶盖不会崩开,瓶子也怎么乱动。
“一个小号空瓶是不够的,除了胸前,后背也可以让家里人帮忙拧上瓶盖,前后一共装上6-8个小号空瓶差不多就够用。最后用腰带在下面扎一下,这些空瓶子就更不会跑出去。”最后梁衔月补充了几句,“这些都是在时间很充足的情况下做做准备,如果已经来不及了,就直接把空瓶子塞进衣服里就可以了,不要太死板了,要随机应变。”
来的村民虽然不多,但都是十分好学的人,这方法又很简单,他们看了以后表示都记住了。
“月月,如果没有空瓶子呢?”又有人问道,他们不是抬杠,是刚才梁衔月说尽量多保存纯净饮用水的时候,就让大家用空瓶子装水,家里没有那么多瓶子呀!
在坐的村民还是有对洪水了解一些的,他们七嘴八舌的说“抱着家里的木板”“坐在洗衣服的大盆里”“家里有没有小孩?小孩的充气浴盆肯定好用”
“对,这些方法大部分都是可行的。”梁衔月先鼓励了他们从身边可用的东西着手的想法,也纠正了一部分,“志高叔,小孩子坐在大盆里就算了,你那么大的个头,哪个衣服的大盆能装得下你?”
大家善意的笑起来,因为灾难即将到来而有些紧张的气氛总算缓和了一些。
“洗衣服的大盆的确很好用,在座的各位也不是没有试过把盆按在水里,知道越大的盆想往下按是越不容易的,这就会给我们提供向上的浮力。但是要注意的是,盆口可以朝上,也可以朝下。如果盆口朝上,我们就用手扶着盆的两边,千万不要倾斜,不然盆里就会进水甚至翻倒。如果盆口朝下,要保证盆边全部浸在水里……”
梁衔月一连讲了一个多小时,期间还拿出了各种自己制作的救生道具,也请大家亲自上手体验过一些。在坐的都把这些小技巧记得很清楚。最后散场时,有人问梁衔月:“这几天还讲课吗?”
梁衔月思索了一会儿,摇头道:“我已经把知道的都讲给大家听了,这几天我们家也要做一些准备,所以最近应该不会再讲了。”
有几个村民面上露出踌躇之色,似乎是想劝梁衔月再开几次课,毕竟村里还有很多人都没来听课,他们本来觉得不会学到什么,只是抱着反正也没有别的事做和说不定这方法有用的心态到梁衔月家来,上过了课竟然觉得真的学到了一些很有用的东西,想劝那些这次没来的亲朋好友过来听,没想到梁衔月已经不准备再讲。
“我知道大家在想什么,虽然我不讲了,但是我讲的内容想必大家都记住了,你们可以把这些方法都分享给认识的人,自己还能再巩固一遍。”梁衔月笑着说。
这话也对,也不能总麻烦梁衔月。人家前前后后为村里人的安全费了不少心,也得给人家留出收拾自己家的时间。
“没问题,”万翠先接话了,“我都记得可清楚了,月月你这又有模特又有道具,我都看明白了。咱们要是谁还有记得不清楚的,互相问问,别都来打扰月月。”
众人一片附和声。
梁衔月总算松了一口气,重视洪水的人虽然不多,但是口口相传,梁家村里总会提高防范意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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梁兴家。
这几天天气终于暖和起来,梁兴的老婆中午到邻居家里话话家常,回来的时候发现梁兴和儿子都躺在炕上,眉头一皱:“不是说好了要去梁康时家听他女儿讲怎么防洪吗?你们都四仰八叉的躺在这是干什么?”
梁兴直挺挺地躺在炕上装死:“我不去,去了肯定要见到那个疯婆子,她最近一直巴着梁康时家,所以我叫梁明去来着。”
儿子梁明翻了个身,不以为然的说道:“我长这么大就听说过下暴雨会有洪水,有谁见到化雪时候来洪水啊?那雪都是慢慢融化的,水都渗进地里了,你们别听人吓唬。”
梁兴的老婆蔡燕心里怒火翻腾,她千叮咛万嘱咐要两个人至少出一个人去听听梁衔月讲了什么,结果这两个人还是掉链子,互相推诿不肯去。确实谁也没见过化雪的时候有洪水,可这不是也从来没人见过这么大的雪吗?凡事不怕一万,就怕万一,今年这天气邪乎,发生点什么都不奇怪。
再说这两个人也不是因为什么正经事耽误了,就是偷懒躺在炕上不肯动,就更让蔡燕两眼一黑。她重重地甩上了门,气的走到了院子里。
也不知道是怒气上头还是什么别的缘故,她觉得燥热的很,额头都渗出薄汗,身上也潮乎乎的不舒服。
这是穿得太多了,这两天回温太快,一周气温就上升了快二十度,蔡燕不敢那么快减掉衣物,怕伤寒感冒,还穿的和原来零下40度的时候差不多。村里只有个小卫生所,里面的药存货不多,村里气温骤降的时候又有不少老人生了病,那点药早就用光了。
现在没药,卫生所里的大夫都不爱给人看病,家门紧闭。没药看出是什么病又能怎么样,开了门病人还要在他家闹,躺在地上打滚的都有,就觉得他这个大夫有私藏的药。
蔡燕回屋脱了两件羊绒衫,不仅不觉得那么热了,身上还轻快许多。她脸上露出来点笑意,这个难熬的冬天总算是快结束了。
作者有话说:
这章内容有增加!复制的时候漏了一大截,对不起大家T_T
第34章 洪水
梁衔月把大家都送走以后,才发现自己口干舌燥,嗓子都快冒烟了。
甄敏赶紧给她倒了一杯蜂蜜椴树花茶,梁衔月一饮而尽,又缓了会才说道:“我刚才讲的东西,你们也记住了吧?”
甄敏点头:“我就站在一边听,都记住了。你说的那个用矿泉水瓶做救生衣的方法真是巧妙,咱们家有好多空矿泉水瓶呢。”梁衔月家在暴雪之前就买了好几吨矿泉水,在市里的时候大家都到外面挖雪水,他们就待在家里喝矿泉水。
后来回到了梁家村,一开始也是喝了一段时间的矿泉水。后来发现家里的井打得深,没冻上,就又重新喝起了井水。
就这样,也攒下了不少空矿泉水瓶。甄敏负责掌管家里的物资,不管是空罐头瓶子还是矿泉水瓶子都被她妥善的收着,这都是日常生活里随便改改就能用得上的东西。
想起那装了满满几个麻袋、有大有小的矿泉水瓶,甄敏安心不少,当时没来得及买游泳圈和橡皮艇,幸好可以用矿泉水瓶自制救生衣,梁衔月还有在海岛上制成的小船。
想起那只桦皮船,甄敏问梁衔月:“那只小船能拿出来吗?我和你爸游泳还行,你就是半个旱鸭子,有矿泉水瓶救生衣也扑腾不了几下吧?”
她一说起这个梁衔月就有些担心,谁让自己游泳水平不高。梁衔月嘴上说着:“你俩游得再好,洪水里和游泳池还有风平浪静的海面都是不一样的,谁也不许下水,我们三个一起坐那条小船。别人要是看到了,问小船是哪来的,就随便找个理由糊弄过去,只是个小船,又不是游艇。”
梁康时在一边说道:“这几天咱们就把家里的东西都归置一下,厢房里的食物都收起来,仓房里的煤和柴火也收到海岛里,就留下这几天烧的量。只要我们一发现不对劲,月月就只需要收起几个橱柜和她自己的床就行,然后我们立刻往外跑。”
“往哪里跑?”甄敏追问道。他们家只有一层,洪水水位要是低还好,高了恐怕要把她家房子淹到顶,肯定是不能待的。
“我们去四爷爷家吧?”梁衔月提议道。“四爷爷家是二层小楼,而且他家本来地势就不低,我记得二楼有一个房间是水泥顶,上面放粮仓的吧?那里肯定是咱们家附近最高的地方了。”
四爷爷家前两年新盖了二层小楼,梁家村这里的惯例是除了正屋以外,还要修一个平顶的厢房,厢房平日放置杂物,厢房顶可以晒粮食、夏天夜晚上去乘凉等等。其实最主要的原因就是瓦房顶的成本比水泥顶的高很多,但是水泥顶冬冷夏热,居住起来的舒适度不如瓦房顶。可是厢房也不需要住人,于是家家都有一个这样的平房。
“对,”梁康时附和道,“我们本来也不能扔下四叔和四婶不管,老人家腿脚慢,不能像咱们一样行动迅速,挪到自己家屋顶还方便点。”
这一下解决了两个问题。梁衔月放松很多,思考起还有什么没想到的地方。“我们要是跟四爷爷和四奶奶在一起,就不能进出海岛了,院子里的鸡鸭……”
梁康时表示这不是问题:“我早就嫌喂鸡麻烦,总是忘了喂,已经做了两个自动喂食器,我试过一次,罐子里装满饲料,能至少让鸡鸭吃少三天。就是不能让它们出来放风了,人都过的不容易,让鸡鸭也遭点罪没关系。”
三个人凑在一起又商量了一些细节,比如他们躲避洪水那几天吃什么喝什么等等,商量出章法以后梁康时就起身去四爷爷家,他得跟两个老人打个招呼,也让他们防备这些,一发现不妥就赶紧爬到房顶上。
梁衔月打算进空间再多制作一只桦皮船,如果洪水涨得比四爷爷家的二楼还要高,那他们没有落脚地了。梁衔月现在的那一只小船坐他们一家三口人已经很勉强,她不能抛下四爷爷和四奶奶不管,就想再多做一只船以备不时之需。
甄敏赶在她进空间之前叫住了梁衔月:“还有个事我刚刚忘了说,家里的东西我们都收空间里,小黑怎么办呢?”
梁衔月刚想开口说小黑也送进空间里,转念一想又顿住了,好多人都知道他们家里养了只小狗,躲避洪水的时候小狗不见了,等洪水退了小狗又平安出现,这可比他们拿出小船来更让人奇怪。
“小黑,就跟着我们一起吧。”小黑现在差不多四个月大,比刚来到他家的时候长大了不少,但还是一只半大的小狗,一个大点的背包就装得下。就是要委屈它跟着他们一家人挤在四爷爷家那片小小的房顶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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梁康时从四爷爷家回来,脸色就不太好。
“怎么了,四叔不同意?”甄敏心里想着,不能啊,四叔一向很好说话,而且这是生命攸关的大事,他不会在这种事上为难他们。
“跟四叔没关系,我是觉得天热的太快了。我在外面的雪地上走,上面那一层雪都化成水了,一直到我脚腕,都是半化不化的雪和水混在一起。”
梁衔月刚回空间里做好了桦皮船,刚出来就听见梁康时这句话。她接道:“你看放在外面的温度计了吗?现在外面气温多少?”
梁康时没注意看,正好梁衔月本来也打算去厢房收放在里面的食物,这几天升温快,梁衔月怕睡一觉起来气温就突破0度,厢房里原来放的冻肉冻豆腐和冻饺子该化了,所以已经把里面的东西收的差不多,空间里的冰柜都塞的严严实实,一点空隙都没有,才终于把这些东西装进去。现在厢房里只剩下一些米面和给鸡鸭做饲料的玉米碴子。
温度计就挂在窗外,梁衔月探头一看,3度。她又反复看了几遍,喃喃道:“真的零上了。”
她突然有种不好的预感,可能没有多少时间了。
先去把厢房里的东西收好,梁康时一拍脑袋:“我忘了要照看峰子他家了,他刚租的房子里放着好多东西呢。”
“我去收一下吧。爸,你有他家的钥匙吗?”黄一峰来回市里和梁家村,给梁衔月家带来了不少市里的新消息,他还要把自己家的其中一台发电机送给他们家,两家人的关系这么好,又答应帮忙照看家里的东西,梁衔月干脆也把黄一峰家的东西也一起装进海岛空间里保存,不然洪水过后,他的这些家当少说也要扔一半。
“有,”梁康时转身,“我去拿一下。”
黄一峰家租的房子离梁衔月家只需要两三分钟就能走到,天气暖和,好多人在家里憋了一冬天,现在都出来晒太阳。雪还堆的很高,只有上面一层化了,满地是水,他们就干脆坐在自家墙头上,互相说着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