末世文科生 第49章

作者:老天鹅啊 标签: 西方罗曼 末世 玄幻仙侠

  安琪还是会因过于优秀而来到奇斯卡巨蛋游学,他还是会因约克看上了那个高挑的东方美人而与安琪产生纠葛,而像安琪那么记仇的人,大概会不断地找他的茬、折腾他、折磨他,把他的人生规划和升职计划搅和得一团糟,到那时,他就可以理直气壮地要求安琪对他负责了吧?

  如果真有那一天,他一定抛弃所有羞涩矜持,即便是穷大兵与高材生这样的鸿沟也全然不顾。

  他还是会每周买一堆零食去看望安琪,还是会被安琪用看智障的眼神盯着,安琪大概还是很瞧不上他,但是至少他还有能追到安琪的可能性。

  这么想着,换班时间就到了。

  眼看着阿尔文往相反方向走去,布比皱着眉头问道:“又去西区?”

  阿尔文头也没回地冲他摆摆手:“去找中队长请明天的假。”

第67章 迪迪,想念,靠得住

  脑子想清楚了之后,行动起来似乎就完全没了难度。

  纽曼批假时略带迟疑,但在阿尔文的坚持要求下,他还是准了假。

  这位一向善待下属的长官总是对阿尔文颇为信任,或许是因为阿尔文具备一些很讨长官喜欢的特质——自律、简单、追求完美。

  人们很难将这样一个恪守军规的人与“叛徒”一词联系起来,纽曼也只是拍着他的肩膀笑笑道:“早点把家里的事处理掉,尽快回归正常节奏吧,我们的联盟需要你,年轻人。”

  阿尔文点点头,没有说话便转身离开了。

  这次回家的路比以往任何一次都要漫长,长到阿尔文打算记清楚这条路上的每一个细节——那些生长在田地中的美丽作物,那两位正在站岗的满脸狐疑的室友,那位整日在独立办公室内忙碌着的研究员先生,还有那个看了他一眼后决定绕路走的布比。

  现在回头看看,在无辐区试验田的这段日子他本该过得不错。

  这里其实没什么所谓的“大恶人”,哪怕是那个与他吵过一架的室友,顶多也只能算个喜欢大放厥词的无赖罢了。

  至于纽曼,他在年轻士兵中风评一向不错,对阿尔文也算是尽到了长官对下属能尽的一切关照。阿尔文不知道他究竟如何看待实验室里发生的事,但反正说到底也是奉命职守,这点上他们二人没什么不同。阿尔文尚且不知道自己的选择是否正确,就更没心思去管旁人了。

  除此以外,这里还有布比这么个天真单纯的小家伙,以及多少人一生也无法见到的生机勃勃的风景。

  当阿尔文驾驶着飞行器起飞,他开始觉得一切都是美好的。

  无辐区没有巨蛋保护,辐射物质无时无刻不在聚拢,带来一种要被吞噬般的恐惧,此时就连这份危险也变得迷人起来。

  末世之下,有人在此处研发拯救星球的“良药”,有人拿起武器保卫他们的安全,有人饭后闲谈着自己毫不了解的政治,有人一言不发地琢磨着罪责与救赎。

  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阿尔文觉得自己也开启了上帝视角,当他坐在飞行器上俯瞰大地,他发现几乎每个人都在苦苦挣扎,可这明明没有任何意义,因为这世界太美好、太鲜艳了。

  哪怕大半土地荒废,说到底不还是留下了一半的宜居土地吗?

  如果人类社会起源于原始时期的一个个小小的部落,如果连茹毛饮血的他们都能日渐将生活领域开拓到全球范围,那么现在这颗星球究竟哪里绝望?

  人类可以做到的,只要能有喘口气的机会,只要能有一个契机,既牵制s盟的侵略步伐,又不使全球性的大战爆发。

  当阿尔文回到家时,安琪早已坐在餐桌边,一副恭候多时的样子。

  “阿尔文,我想……”她说了站了起来,似乎一如往常将要开始长篇大论。

  但是阿尔文已经把手机递了过去:“去联系你的家人吧。”

  安琪:???

  安琪几乎瞬间劈手把他的手机夺了下来,然后警觉地盯了阿尔文一眼,确定他是真的完全不打算进行干扰,这才开始拨号。

  不过她没有选择拨爸爸妈妈的号码——他们可能是现在最担心安琪的人,但正因过度担心以及表达能力欠缺,安琪实在不知道他们能否把通话内容完整地转达给双同辖区的负责人。

  所以她拨给了她心目中最靠得住的姑娘:“喂,迪迪。”

  于是阿尔文眼睁睁地看着两个小姑娘完成了这样一通极为关键的通话,听着安琪一点点地交代清楚了自己的现状、所处位置、身体状况、所求援助。

  电话里面那位声音还稍有些抖,相比之下安琪真就是冷静得不可思议。

  阿尔文再一次看入了迷,他在想安琪以后会从事什么行业——外交官?间谍?特工?还有什么行业是需要人内心强大、条理清晰且冷酷无情的?

  通话的最后,电话里的女声说道:“明白了,我现在就去。你一定要平安回来,我们都非常想念你。”

  而安琪表现出了阿尔文从未见过的温柔:“会的,我也非常想念你。”

  然后在阿尔文反应过来之前,手机便已经被丢回到他手上,他只顾着接住,都没注意到安琪是怎么完成一百八十度变脸的。

  此时的安琪神色严肃,微微皱眉看着他:“你怎么想的?不是说这里的信号受军方监听吗?”

  阿尔文怔了怔,然后反应过来安琪是怕s盟军方来得比东半球的人更快。

  他老实答道:“放心,不是实时的。所谓的受监听是指出事之后想调出通话记录会很容易,他们不可能实时监听军区内的每一通电话……”

  “那你怎么办?”安琪问,“你这不是暴露了吗?”

  阿尔文被这句话冲击到大脑,一时间不知道该做什么表情,直到这个劲儿缓过来,才试探着问道:“这算是在关心我吗?”

  安琪有被气到,甚至想直接撒手不管——这都到了一寸光阴一寸金的时候了,他还有工夫说这个?要是他自己想得这么开,那别人多问倒像多管闲事了。

  但安琪没法控制自己不问,因为阿尔文在她的印象里实在不是个能想到好办法的人:“快点,信息共享,别浪费时间!你现在不怕s盟覆灭了?”

  阿尔文说:“调查团已经离开了,你们不会直接照面。或许会对你的离开造成一定难度,但是大概可以相信双同辖区间谍系统的能力。”

  安琪皱眉:“调查团?”

  阿尔文才记起安琪不可能知道调查团的事:“是那个叫莫尼卡的万能体曝光后,各联盟共同组建的临时调查团队。在s盟辖区内的调查完成后,他们已经去往原地联辖区,调查那里新人类的生活情况。”

  安琪问:“所以那里的新人类是什么状况?”

  阿尔文摇头:“关于新人类的所有事都是秘密,我没有参与就不可能知道,我只知道在运输途中新人类的死亡率不低。”

  真是造孽。

  安琪在心里整理了一下信息——所以双同辖区选择这个时候救人是因为有调查团在,而调查团可以直接将她带入全球视野,这是最保险的救援方式,几乎可以保证不把证据折在s盟辖区手上。

  代价就是战局更加复杂,更加难以预测。

  而阿尔文的行为等于是把知情权单一地给到了双同辖区手上,这样的话,是否继续扩大战役规模、以及究竟扩大到什么程度,就都能有所控制。

  安琪自顾自梳理现状,阿尔文见她不说话,以为她是担忧在这种情况下能否顺利离开,于是他表达了他的看法:“你的同盟当初之所以考虑这种方式,是因为他们是要从实验室、从层层看守中把你救走,这难度确实太大。但现在情况不同了——你在我这里已经足够隐蔽,你们的间谍手上还有s盟的军用飞行器做掩护,如果他们能力没有问题,那援救应该可以成功。”

  阿尔文顿了顿,又补了一句:“至少对于我来说,在这样的条件下是可以带人离开的。”

  那你倒是带啊。

  安琪自动忽略他的最后一句废话,把话头拉扯回来:“所以你到底有没有考虑过你自己怎么办?”

  阿尔文看了看她,总算是正面回答道:“没有。”

  安琪震惊:“你不要命了?”

  “你能不能不要这个反应。”阿尔文已经尽可能稳住自己的声线了,但还是忍不住有些抖,“事情我既然已经做了,那就是没打算继续活。”

  “可你为什么?我说过我们可以合作的,你没……”

  “别,”阿尔文立刻打断她,否则他不知道自己会听到多可怕的话,“别说没必要,也别说类似的话。就这一次,稍微体谅我一下吧,你知道我做这个决定并不容易,而我愿意相信这是有意义的。”

  “有什么意义?”安琪几乎无缝衔接。

  她根本不知道自己的问题有多么残忍,她只震惊于阿尔文清奇的脑回路。

  而阿尔文的手脚逐渐麻木发凉,他产生了一个很恐怖的想法——有可能在他不知道的时候,他已经得到了受害者的原谅。

  他该高兴吗?安琪似乎并不像想象中那么恨他,或许是因为他从来就没有对安琪造成实质性威胁的能力。但是在死前知道这种信息,又确实是实打实的酷刑,这让一个本决定平静赴死的人心里又起惊涛骇浪。

  但好在他很快理清楚了——奇怪的不是他,奇怪的真的是安琪:“我活不下去的。安琪,不是任何人都能忍受目睹人体实验,更何况我还参与其中,即便你选择原谅我,我也理应为我的所作所为付出代价。”

  安琪更加迷惑了:“那你不是应该等战后清算吗?到时联盟法庭会给出公正的审判。”

  “而且我还做了叛徒。”这么说着,阿尔文似乎又找到了能让自己平静下来的理论依据,“我的联盟很可能自此开始走下坡路,我会为我的联盟招来更多、更强大的敌人,而我的战友们很可能无力招架——你明白吗安琪,不是每个人都能顶得住这些。你知道我做了什么吗?我选择了站在其他联盟的立场上,来阻碍s盟的步伐。”

  阿尔文说:“我很感谢你,在你心里我似乎并不是那么该死,可这正是因为我是个左右摇摆、首鼠两端的人。从此以后我再没有脸面说自己是s盟的士兵或民众,但我也不属于其他任何联盟、同盟,我已经是个注定没有归属的人。我也该感谢你,上次在这里你给我指明了出路——关于暗杀西约姆。从长远视角上我知道你说的对,但我真的无法面对眼前,如果我继续活着,我该如何面对新闻里新增的那些死亡数据?”

  “这就是为什么我决定拒绝你所说的‘合作’,也不再寻求所谓的‘出路’。这就是我的最终选择,我无法等到联盟审判我的那天,也不想再等s盟对我的判决,对我来说最好的结局,就是让时间停留在我头脑清醒的一瞬间。”

  阿尔文说着从腰间掏出了配枪,销音器一装,动作利落得和之前撬门锁时如出一辙,但不同的是这次他飞快地将枪口举向了自己的脑袋。

  事件进展太快,安琪完全被他搞懵了,两只手惊慌地悬在空中:“等等,阿尔文!”

  但阿尔文再不敢听她多说哪怕一句话:“还有,谢谢你相信我,我是真的很喜欢你。”

  装了销音器的枪发出轻微的声响,但是在阿尔文扣动扳机的前一瞬,安琪已经扑上去把他的手腕往后按了一把,子弹打在了一旁的沙发上。

  阿尔文条件反射地想要挣扎,但是紧接着右臂到背后伤口都是一阵剧痛,他清晰地听见了自己右臂骨骼折断的声音,然后便在极致的疼痛中失去了意识。

第68章 视频,搭档,旧军装

  人确实会活活疼昏过去,安琪在实验室时体验过,但是说阿尔文也会因疼痛而昏厥,她倒是真没想到。

  她承认她当时下手是重了点,但以阿尔文的体能不该毫无招架之力才对,直到看到血从他后背渗出,安琪才想起他身上还带伤。

  如果阿尔文没有一个能帮他保守秘密的医生朋友,那他这伤应该只能靠自己简易处理;如果他在无辐区住的是合住寝室,那么他应该甚至没有换过药和绷带。

  这倒也符合一个想死的人的行事作风。

  安琪一脸懵地看着阿尔文在她手上瘫软下去,然后好像一条烂抹布一样倒在地上。

  好啦,现在又到了新一轮该整理思路的时候啦。

  从安琪拨通朱迪的电话,到一架s盟军用飞行器的影子洒落在48层的窗帘上,这之间间隔大概3个小时。

  就这速度也算是慢的,因为那位负责救援任务的间谍先生——不管他失踪后的这段时间究竟躲在哪里——他总归是要潜藏在奇斯卡巨蛋内。

  当然,作为被救援的那个,安琪只有感激的份,但她实在不知道这兄弟怎么会磨蹭这么久——她多等一会是不要紧,怕就怕屋里躺着的那个等不了。

  直到拉开窗帘,飞行器后舱门打开后,她看见那个叫戴茜的研究员姐姐也在飞行器上。

  安琪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间谍兵心态这么好的吗?就是说执行这种任务还能抽空先把同伴接上?”

  前排的驾驶员没回头,似乎是在通过后视镜戒备四周环境,语气听起来倒是悠哉得很,甚至有些油腔滑调:“不敢当,普天之下谁敢在安小姐面前说心态好。”

  而“安小姐”本人无暇接腔,一手把一个垃圾袋扔上飞行器,另一手在戴茜的接应下爬上了上去。为防止指甲割伤小姐姐的手,她还专程翘了点手指。

  这时驾驶员似乎注意到了房间内的惨象,多问了一句:“那是阿尔文吗?人怎么样了?”

  提起这个安琪有些心烦意乱,一边带上舱门一边敷衍地回应:“死了,我杀的。”

  驾驶员似乎很容易就接受了这件事,毕竟以安琪的立场,她有理由恨阿尔文:“安小姐确实是狠人,这家伙其实也算救过你——安全带系一下谢谢,接下来的行驶过程很可能打破你对飞行器的认知。”

  安琪没说话,低头老实地摸索着安全带。

  舱内短暂地安静片刻,然后驾驶员缀了一句:“有点可惜,我印象中他这人其实还行。”

  安琪闻言向前瞥了一眼:“骗你的,还会喘气。不过再过会儿就不一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