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老天鹅啊
这样残忍的心灵折磨,确实很像安琪的作风,而他执拗地选择了另一条路,不料反而阴差阳错地逃脱了安琪的制裁。
阿尔文换了口气儿,还是把话说了下去:“可现在看来,事情的发展与我以为的完全相反。那些伟大的人逐一死去了,我却还好好地待在这里——长官,您的文件。”
耶克斯一边站起,一边把阿尔文手上的那部分也接了过来:“你去吧,弹药省着点用。”
“请放心吧长官,没记错的话在刚才的三小时内,我很少有打空的时候。”阿尔文说着行了个军礼,然后转身离开了。
罗森没有睡着,只是在飞行器内闭目养神,周围的骚动声让他不得不睁开眼睛。
看一看时间,只过了半小时。
他打开望远设备观察战场,然后就明白旁人在吵什么了。
他揉着太阳穴道:“这人是不需要休息的吗?”
是的,即便看不清飞行器上的编号,也可以确定那就是令人头疼的那架——在之前的作战中,几乎算是箭无虚发。
现在他又上去了。
罗森倒是不心急,他知道东半球和集团军的兵团中能人大有人在,他并不是其中特殊的一个。
而且既然有“3小时”作战的规定,那就不是没有道理的,就算是罗森身体也吃不消,这时候再上去容易被打下来。
除此以外,他还有个想法——如果这家伙是打算打到体力耗尽再下来换人,那在他力竭时就是攻击他的好机会;就算他体力过人,能一直保持精神高度集中不被击落,那6小时总是极限。
也就是说等罗森再上去时,他差不多就得下来了,那就是攻击巨蛋的好时机。
这么想着,罗森再次闭上眼睛,他有预感击破兰蒂斯巨蛋的时间差不多就是第三组战机升空的时候,为此他得养精蓄锐,不能掉链子。
而如果第三组打完巨蛋还没破,那集团军和东半球的心态差不多都得受影响,到时的策略应该是暂停攻击,重新整军,等于是从头再打,又得死伤无数。
作为第三组必定会上场的士兵之一,罗森觉得压力颇大,他无比希望那个百发百中的s盟士兵在他睡醒时就被打下来,他是真的不太想跟这种有能力且不要命的人硬碰,毕竟谁的命都只有一条。
还有一个原因是,像这样为了自己的联盟和民众可以付出一切的态度,罗森其实打心底里有几分敬意。
他是真的很不想打仗。
随着阿尔文又一次发动攻击,一架飞行器应声掉落,顺带还砸到了正下方的另一架,逼得两个士兵双双跳伞。
这已经到了连战友都会觉得可怕的地步,这架5650号的行为看起来已经不仅仅是作战,更像是炫技。
由于阿尔文再次升空,s盟方士气大增,而从对方士兵驾驶飞行器时出现的一些低级错误来看,他们的心态已经受到了影响。
而对于阿尔文来说,他其实有信心守住今天的进攻——既然耶克斯已经允许他延时作战,那么第三波的三个小时如果他还想继续打,那其实也不用费时费力地去报备了。
至于守住了今天,明天怎么办;守住了明天,后天怎么办——像这样的问题,就交给还在奇斯卡内部谈判的那些政客们去解决吧。
只要这场攻防战能一直打下去,那总能等到结果出来的那一天。
第104章 不配,熟人,打破了
但是阿尔文想的和做的,其实已经陷入了一个循环悖论——只要兰蒂斯防线还在,s盟就不可能松口投降。
只有等兰蒂斯巨蛋破了,兰蒂斯巨蛋内的s盟基地、要塞被逐个击破,谈判才有可能终结。
他潜意识里其实知道这么个道理,但此时此刻他也没什么退路。
毕竟他没法知道狼堡里那些疯子到底会做些什么,万一防线被攻破后,敌人直接攻入奇斯卡呢?如果猛烈的轰击最终伤及无辐区试验田,甚至破坏奇斯卡巨蛋内的各个研究所呢?
既然认定了要做这个联盟的守卫者,那就没什么好犹豫的。
阿尔文腾不出第二只手,只用牙拧开酒瓶,大口大口喝了一气儿又放回去,这时他觉得自己身上不寒了,手也不抖了,这才重新稳定心神。
此时,他已在空中作战超过5小时。
不一会儿,罗森也醒了过来。
他喝了口水漱漱口,然后打开望远设备看去,立刻就骂了一声:“狗东西。”
是的,那架战机还在空中滑翔开火,看姿势甚至没有迟钝,就好像不知疲惫一样。
罗森脾气一下子上来,看时间距离他再次升空也没多久了,索性开门下去活动筋骨,做下一轮的升空准备。
安德鲁不知什么时候凑了过来,和他讨论道:“那家伙看起来相当难缠。”
罗森一边拉伸一边应着:“s盟配不上这样的士兵。接下来您也升空吗,安德鲁先生?”
安德鲁耸耸肩:“我在第一轮上去时被打下来了,这轮进攻比较关键,轮不到我上场。”
“那您下一次升空,就是到巨蛋内作战了。”罗森说着重新钻回飞行器内。
安德鲁在窗口和他挥挥手:“看来您胸有成竹。”
“是的,那家伙也差不多该下来了。就算他还在天上,我就不信我还打不过一个作战6小时的人。”罗森说着拉下操纵杆,一溜烟飞到了高空之上。
而对于阿尔文来说,累是很累,但仍然没到极限。
如果说在他再次升空时,s盟因此士气大振,那么他此时要是选择降落,s盟的士气就也会受影响。
当然,如果他失手被击落或战死,那可能等于宣告这次守卫战的失败。
其实在密集的作战开火中他偶尔也会走神,他会想到如果事情没那么复杂,他从一开始就如愿以偿的上了战场,那他可能早就名声大噪节节高升,然后最后以万众敬仰的英雄身份战死在前线。
或者又可能,他被抓到集团军的战俘营,那集团军可能会留他一条命,强迫他教授作战经验和驾驶技巧,最终的结局大概是他因拒不配合而被杀害。
就算是现在这个时候,出这样的风头其实也该谨慎——不仅军衔越高,判刑越重。实际上,战绩越高,判刑也越重。
阿尔文早就不数人头了。
打下了几架战机,杀了几个人,这些他早就数不清了,这样的数量够得上背靠墙乱枪打死的下场了吗?估计是够了。
但也没什么好叫冤的,如果对面的人做了战俘,s盟的手段也不会温和到哪里去。
想到这里,阿尔文突然察觉到一架刚升空的东半球战机来势汹汹,他下意识地侧过机身,于是一发炮弹就擦着他的机腹飞了过去,击中了在他后面作战的战友。
不是等闲之辈。
阿尔文来不及回头看一眼,立刻在火光中加速,直冲着那架东半球战机去了。
罗森那一下子确实是挑衅。
既然是可敬的对手,那就该让他以体面的方式死去,正大光明地来一场空中竞技总要好过让他在极限状态下被围剿致死。
“我拖住他,你们去炸巨蛋。”罗森在通信器里说着,“今天就打下来,别再来一轮了,累死我算了。”
通信器里传来战友的声音:“数你喊累喊得最勤,你真是间谍兵出身吗?”
罗森一个上冲躲开对面的攻击,咬着牙回道:“别给我废话了,搞不定他是我废物,打不破巨蛋就是你们废物!”
战友们按着通信器,骂骂咧咧地走了。
此时阿尔文已经发现了他们的意图,他本意其实是想追着飞远的东半球大部队而去,但刚才上冲的那架战机又不依不饶地一记炮弹笔直地冲他打下来。
阿尔文条件反射地想躲,却突然意识到自己如果躲了,炮弹会直接落在巨蛋上。
就在罗森以为他要在放弃巨蛋和迎接死亡之间做选择时,他做了一个高难度的技术动作——他在半空中原地将机身直立起来,看着急速向自己驶来的炮弹按下发射按钮。
事情就发生在一瞬间,两枚炮弹在高空相遇,爆炸产生的气流把阿尔文向下压了数十米。
剧烈的失重感让他的小腿都打起颤来,通信器里传来声音问道:“没事吧,长官?”
阿尔文回了一声:“没事,就是遇上对手了。”
紧接着,那架东半球战机从一片硝烟火光中倒立着冲出来,阿尔文立刻调转防线发起攻击——那是一种驱赶战术,目的是改变东半球战机此刻的走位,使他的作战不再这么被动。
而在这样标准且猛烈的驱赶之下,罗森也不得不一边躲避一边远离,放弃了自己事先占据的天胡站位。
那一刻罗森产生了一种想法——这架战机说不定是多个精英合作驾驶,在众人不曾察觉的时候,里面其实早就换了人,这哪里是作战6小时的人能有的反应!
于是他下意识地看了一眼那架战机的编号,这一看心跳就漏了半拍,险些被一发炮弹击中。
他看见了5650。
这个编号他挺熟的。
在无辐区实验室的时候,别的室友都高喊“西约姆万岁”,为了获得升职机会勾心斗角,一张张嘴闲下来时碎得不得了,净在那里叭叭一些捕风捉影的桃色新闻。
而这位5650就是那些新闻的主角。
但罗森其实见过有人白天对阿尔文嗤之以鼻,晚上就偷偷摸摸去了奥汀房中,第二天就得到了离开实验室的机会,收拾铺盖走人了。
罗森还担心过自己要是也被那老妖婆看上了怎么办,但后来发现奥汀似乎只喜欢二十岁上下的男性,可能对于这个标准来说,罗森的年龄还是稍大了些。
那真是一场艰难的间谍行动,所有人都乌烟瘴气,从研究员到士兵,上上下下没见到几个好东西,只有这个阿尔文成天闷不吭声的,一副忧天下民生的模样,就好像明天星球就要爆炸。
总得来说还是个挺清爽的人,那时起罗森就总是有意无意地替他说话,每当阿尔文特立独行脱离群体时,也总是罗森盘腿坐在上铺问一声“你去哪儿”。
不过罗森也有信心——作为一个到哪儿都不想太引人注意的间谍,阿尔文对他绝对没有太深的印象,甚至可能都忘了他叫什么。
但要命的是他还记得。
记得阿尔文明明连离开实验室的机会都没有,却可怜巴巴地被嘲笑为奥汀的情人;记得他被安琪当众称作奥汀的姘头后仍然没有大怒动粗,而是呆愣在原地看着安琪嚣张离开;记得他在安琪被二次照射时脱口而出一声“等等”,然后灰溜溜地去禁闭室领罚。
所以对于安琪爱上阿尔文这件事,罗森其实还挺能理解的,就这种脑子一根筋的做事风格,其实还挺让人上头。
但是这和他现在必须干死阿尔文并不冲突。
又一记攻击直直打去,阿尔文翻滚着机身避开,但是在打方向时明显感觉手感不对,战机转动的角度也和他设想的不一样。
对战机熟悉的人总是能迅速察觉各种异样,罗森本以为是阿尔文太累所以出现了操作失误,但低头看了眼时间,阿尔文已经在空中待了8小时了。
阿尔文的体能确实了得,是罗森羡慕至极的程度,所以8小时作战对他来说也许是真的能接受。
但是他似乎忽略了一个问题,那就是战机能否接受8小时的高强度运作。
作战和飞行还是有些不同,单是普通飞行的话,只要燃料够用,那坚持坚持不是问题,但作战的各种操作对飞行器的损耗要大得多,何况在之前的作战中这架战机未必就没遭受过任何破坏。
是个机会!
罗森立刻冲上前去和阿尔文缠斗在一起,而原本炮火猛烈的5650号此时的战术显得格外保守——在战机已经不灵活的当下,他选择了节节后退,尽最大努力想要摆脱这架东半球战机的纠缠。
阿尔文知道故障大致是在尾舵上,所以在躲闪的过程中尽最大可能不动尾舵,但可惜的是罗森只要稍作试探,就知道面前这架战机的弱点在哪里。
这两架互相斗法的战机成了战场上的视线焦点,一直百发百中的5650已经许久没有打中一架战机,这也使得s盟兵团心生焦躁。
紧接着,随着“砰”得一声巨响,5650的尾舵被炸了个稀烂,战机彻底保不住了。
阿尔文一秒也没有犹豫,立刻打开舱门跳了下去,白色的降落伞在他背后“嘭”得鼓起,带着他摇摇晃晃向下落去。
那一刻,罗森无比感谢军规中“不得对弃机跳伞后仍处半空中的士兵发动攻击”这一条。
但对于阿尔文来说,现在的情况也很难办——他的方位在巨蛋上方,这样降落下去他会掉落在巨蛋上,到时候一个人孤零零趴在高空中光滑的透明材料上,这倒很像是某种做噩梦的素材。
到那时,赌的就是究竟s盟对他的救援先来,还是试图俘虏他的敌军先到,又或是无数弹孔已经瞄准他,只等他双脚落下的一刹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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