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雪夜提灯
梁牧见状,赶忙喊道:
“你要做什么啊!那…那人,不,那是个怪物!”
南荣婳恍若未觉。
在风雪之中,她依旧步履沉稳向前走。
梁牧一脸焦急,正要再开口阻止,却见沈临鹤竟也朝着那尸体走去。
梁牧身边一空,风雪骤然变大,毫无阻拦地往他这里刮来。
而身后的楼宇屋瓦如暗夜中潜藏的猛兽,好似在等他落了单,就要张开巨口将他吞噬。
梁牧一哆嗦,赶紧三两步赶上了沈临鹤,只是不敢往那干尸再看一眼。
南荣婳停在黑衣首领的尸体旁边,先是定定看了一会儿,随即在沈临鹤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便将那软剑一把拔起。
沈临鹤怔了一下,心中无奈。
好似在旁人需要慎之又慎时,这女子却轻松随意,举重若轻。
而奇异的是,那柄剑在南荣婳手中不再发出亮光,剑身变得暗淡,好似是一把普通的软剑。
“你觉得这剑有问题?”
沈临鹤问道。
南荣婳的目光在剑身上仔仔细细地看了一圈,这剑虽在她面前极力隐藏,可剑身里的煞气怎么可能逃过南荣婳的眼睛。
“这剑嗜血,饮了血后便会生出煞气。”
南荣婳说完,抬起眸子来逡巡一圈。
目光在梁牧身上停了停,梁牧一愣,不知为何心头有些发凉,赶忙往沈临鹤身后躲了躲。
然后南荣婳便朝定住身形的数个黑衣人走去。
沈临鹤隐约猜到她要做什么,于是跟在了她的身后。
身前没了遮挡,梁牧一下便看到了干尸那干瘪如枯树皮的模样,头皮一阵发麻,赶紧拖着已经发软的腿跟上了沈临鹤。
黑衣人闭目垂首立在雪地中,这一小会儿的工夫身上便落了厚厚一层雪。
南荣婳走到其中一个黑衣人身前,伸手随意在黑衣人的领口处一扯…
黑衣人的半个胸膛便露了出来。
“你…”沈临鹤见状,瞪大了眼睛看着南荣婳,可偏偏眼前的女子却无知无觉,还在平静回望他,目露疑惑。
沈临鹤咬牙切齿,这女子总有能力让他生气又无可奈何。
“你可知,男女,授受不亲?”沈临鹤一字一顿问道。
南荣婳略略歪头,琢磨了片刻,回道:
“听说过。”
三个字,让沈临鹤泄了气。
罢了罢了,以后自己再慢慢与她解释吧。
沈临鹤无奈指了指那黑衣人,示意南荣婳继续。
南荣婳表情奇怪地看了一会儿沈临鹤,才举起手中的软剑对着那黑衣人的胸口刺了下去。
身后的梁牧一哆嗦,想起方才南荣婳看他的目光…
莫非她刚才想扎的是他?!
梁牧忍不住又往沈临鹤身后躲了躲。
可好奇心作祟,梁牧悄悄眯着眼往那被刺的黑衣人看去。
而这一看,却是一脸惊诧。
“这剑果真会饮血?!”梁牧不自觉声音变大,眼睛一眨不眨看着那黑衣人的伤口处。
只见软剑刺得不深,却也已入了皮肉,可是不见一滴血流出。
而南荣婳根本就不看那黑衣人的伤口,反而是注视着手中的软剑。
她分明感受到这软剑接触到新鲜血液时的亢奋。
随后,顾不得是不是在南荣婳手中,这剑再压抑不住,在暗夜中发出了亮光。
不过片刻时间,那黑衣人胸膛的皮肤开始皴裂起来。
然后出现了一道道如树皮裂纹一样的斑痕。
斑痕以软剑刺入皮肉的地方为中心,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向四周扩散。
南荣婳眸色一沉,将剑猛地拔出。
第231章 周全
软剑剑身干干净净没有一丝血迹。
而后,剑身的光芒慢慢暗淡了下去,又是寻常软剑的模样了。
“这剑是从哪来的?”
南荣婳的目光从一尘不染的剑身上移开,看向沈临鹤。
沈临鹤眉头微微蹙起,说道:
“两个月前从城北一家打铁铺子上买的,那家铺子武器不少,有店家自己打的,也有从各处搜罗来的,听店家说这柄剑是前一天有人卖给他的。”
“当时我恰巧想寻一柄软剑,可随身携带,见这剑不错,便买了。”
沈临鹤垂眸思索,看来天亮后需再往那打铁铺子去一趟了。
此时,风小了些,但雪势未减,雪花如棉絮般飘落。
魁首道上,有阵阵马蹄踏雪的声音传来。
不一会儿,一小队身穿铠甲的士兵骑着高头大马在梁牧的马车旁停下。
为首一人腰佩长刀,眼神冷硬,扫了一眼在场几人。
当目光落到南容婳身上时略略一停,翻身下了马。
“你是…呃…”梁牧使劲回忆了一下,然后眼睛一亮,“你是金吾卫统领傅诏!”
傅诏停在几人身前,朝梁牧不卑不亢拱了拱手道:
“有百姓去金吾卫府衙报官,说是此处有人恶斗。”
“恶斗?”梁牧一脸夸张道,“什么恶斗,分别是兹丘国人意欲绑架刺杀缙国皇子!”
听到这话,傅诏表情严肃起来。
他快速看了沈临鹤一眼,见沈临鹤朝他点了点头,心中一沉。
若缙国皇子在大庆国出了事,不管是不是与大庆国有关,都难逃干系了。
他的目光落在那数个垂首站定的黑衣人和不远处地上的尸体上,皱了皱眉。
一旁梁牧夸张地将方才经历讲述了一遍,只不过忽略了他一直躲在马车中不曾出来这事。
“若不是得沈公子相救,本皇子这条命今日就要交代在这异国陌生的街道上了!”
这话傅诏自然信,沈临鹤的武功,他多少还是了解的。
只不过现下看来,南荣婳定也出手了。
“此事非同小可,今夜雪大,五皇子先回去休息,我会禀明圣上和太子为五皇子增添护卫,至于此处…”傅诏看了一眼南荣婳,“还需南荣姑娘协助善后。”
毕竟这些钉在原地一动不动的黑衣人未死,倒可关押起来,严刑拷打一番,看能不能逼出实情。
但如何处理还得看南荣婳。
此事无可厚非,南荣婳刚要点头,却听一旁的沈临鹤开了口:
“此事也与我有关,既然我的未婚妻子不走,那我也不走了!”
说完,沈临鹤目光幽幽看向南荣婳,声音甜得发腻:
“婳儿,我留下来陪你?”
一时,静得连雪花落地的声音都能听到了。
南荣婳手指不自觉地微微蜷起,然后暗暗磨了磨牙。
沈临鹤这模样,竟让她心中有些毛毛的。
“简直…忍无可忍!”
最后还是梁牧打破了寂静。
他一副没眼看的表情,脚下生风转身就回了马车里,放下车帘,一副眼不见为净的模样。
傅诏沉默片刻,随后吩咐金吾卫士兵将梁牧送回鸿胪客馆,再回来接应他们。
说来也不远了,只两个街口便到,于是倒也不怕再有人埋伏。
马蹄声渐远,此处只余南荣婳、沈临鹤和傅诏三人。
“到底如何?”
傅诏明白,此事定没有方才梁牧所说的那么简单。
兹丘国派人来抓梁牧做人质?
除非到万不得已,兹丘国不会这么做的。
因为此举不光冒险,还会惹怒大庆国。
兹丘国与缙国打了这么久的仗,已是元气大伤,若此时大庆国一怒之下派兵支援缙国,那兹丘国得不偿失。
而且尚未听闻兹丘国被缙国逼得无路可走,所以他们千里迢迢来抓梁牧,定有其他原因。
沈临鹤表情严肃,他故意借口留下,除了想陪南荣婳,还因为这件事需对傅诏讲明。
“我的人近日没有收到兹丘国和缙国边境传来的消息,我原以为是因为战事平稳没有新的进展,可今日看来,恰恰相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