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文绎
怕被人揭穿,又补充道:“谁都想要长生不老,如石勒他家……石虎正月称帝四月去世,石世即位,三十三天后,石遵杀石世自立。冉闵率军入宫杀石遵,拥立石鉴,一百天后杀石鉴,自立为帝。除了秦帝苻坚之外,其他开国之君都是死后遭遇不测。”
并不是。但没有反驳他的开国之君,都表示赞同。
是啊是啊我们死之前没有人敢不服。
苻坚只好感慨:“可能是国号为秦不合适吧。只是秦始皇的风姿令人敬仰。”一统天下!□□育,统一文字和度量衡,我也想这样啊!
过了几日,又说起赐死刘氏的事,拓跋珪说这是魏国后宫旧例,和曹魏学的。
因为曹操不在这儿,没有人反驳他。
不到一个月,传来了拓跋嗣登基的消息。他靠着东宫侍卫王洛儿和百姓的保护,又派王洛儿联络文武群臣。大臣们对太子还算不上天下归心,但拓跋绍的脾气太古怪恶劣,令他们恐惧,再加上拓跋绍亲手弑父弑君,谁想起这事都不敢追随他,年仅十六岁就能做出这种事,长大之后得多可怕。皇宫侍卫更是率先抓住拓跋绍交给太子。太子诛杀了贺氏拓跋绍母子,群臣将率先射伤先帝的人给生吃了。
拓跋珪每天的日常就是试图凿开壁垒,他乐于拓跋绍下地狱,但在此之前得让他亲自杀这逆子一次。
阎君:“忙。”
吕雉闷闷不乐手儿托腮,她想要毛皇后,却听说毛皇后去了禁军大营,这美人宁愿从军,遭受教头们木剑长矛的培训。禁军教头们训练学生倒是来者不拒,每天刺一万枪坚持三个月,可以开始正式训练,正式训练就是挨揍,被揍的次数多了就知道怎么躲怎么抗怎么反击。这多可怜啊!
拓跋绍的地狱之旅第一站就是这里,堵着往水缸里一扔,完成收纳。
他的记忆被蜃汲取,蜃:“呕。给我胡椒清清嘴巴。”
作为一只巨大的贝类,他爱吃胡椒,刺激的有点疼,但很爽。
殊不知有些渔民、河边出身的狱卒,生前吃惯了河蚌、蛤喇、螺蛳,死后第一次尝到胡椒,就觉得二者相结合一定很好吃。
人的记忆有所偏差,想那些犯罪而不自知的人被蜃读取记忆时不觉得有什么,只有那些以别人的恐惧为乐的人,蜃看到那些人被恐吓的有多惨,才能原样复制到他身上。拓跋绍就变成了一个路人,恍惚记得自己打工三个月,赚了一些钱,要回家看望母亲——这部分是蜃随意编的——忽然!冲出来一名嚣张跋扈的权贵少年,持刀抢走了所有的钱,大笑着,鄙夷的看着他惊慌失措和怕死的涕泪横流。
蜃读取了很多恶人的记忆,开始变得精明了:“狱尉狱尉,你应该对我好一些。”
吕雉:“好啊,你要吃水果么?”
蜃:“我想…我想要个女人,啊不,女的蜃,不对我是雌雄同体,我,我也不知道我想要什么。我想穿衣服!我光着呢,只有壳。”
这还不简单,吕雉找了一匹花里胡哨的锦出来,叫了几个女狱卒给它量身定制巨大的套,不耽误两扇贝壳开合,只是用抽绳在贝壳边缘稍微收口卡住。
蜃得意洋洋的穿上了新衣服:“我是海里第一个穿衣服的蜃!真想回去告诉他们外面有多好!”哎?壳合不拢了,看起来好看却没有感觉,啊,吐舌头的时候剌舌头……
吕雉更加欣喜:“好啊,富贵不还乡如锦衣夜行。”现在只有一个蜃,只能对他百依百顺以免罢工,将来要是有好几个蜃,哈哈!
正在这里说话,许平君忽然闯了进来:“夫人,夫人快跟我来。我夫君忽然回来了,一回来就关着门谁也不见,我问他,问急了,让我来请你见面。”
吕雉惊诧莫名,连忙起身对蜃说:“等我回来再探讨这件事。”又问许平君:“我恍惚记得他是八九年前投胎去了,这么快就回来,莫非是被人杀了?往好处想些,小孩子体弱多病,容易夭折。”
许平君与她御风而起,低声说:“我担心是族诛……”若是病死,以他的豁达爽朗不至于这样失落,在如今这年头,族诛的事情最多。只有这种没来由的、弱小又逃不掉的事,最令人难过。
不多时到了帝镇,门紧闭着,窗子也上了窗板。门口聚集了不少人,刘箕子和王嬿也特意赶回来。
“吕后。”
“夫人。”
“老师。”
吕雉对他们点点头,众人的神态各异,猛然看出张春华脸上有些哀愁,心里想着一会跟她说一说。先敲门:“病已?我回来了,能让我进去吗?平君很担心你。”
刘病已奶声奶气的说:“不要她进来嘛。你进来。”
吕雉闪身进屋,随手关上门。屋内有些昏暗,门窗封死了,点着十枝的树形灯。地上坐着一个人,拿被子披在头上只露出脸,抱着膝盖,高挑矫健的男人像个小孩一样蜷坐着。
刘病已坦诚:“我投胎了两次,第一次好像是流产了,不知怎么回事,流产的灵魂如果没人管可以究竟投胎。第二次倒是男孩,家境也蛮好哒,咳,病死了。我现在脑子很乱,记得自己是汉宣帝,又觉得前天还在换牙。”
“七岁啦?”吕雉一看他偶尔流露出的又娇又嗲的语气,就知道曾是个被全家娇宠的男孩。
他扭了扭身子,嘟了嘟嘴又迅速抿嘴,还在尽力压抑着在床上打滚撒娇的情绪:“不想让平君看到我这副样子。”英武潇洒的游侠儿是我,假装沉稳背地里骂霍光他老婆的也是我,这样娇娇软软的男孩子会让她吓着的!
其他人会嘲笑我,现在朋友虽然多,这种事却不好告诉他们,想来想去,只有吕雉既不会笑出声,也不会被吓到。
吕雉对此也没有办法,自顾自的烧水泡茶,在沉默中推给他一盏:“喝点茶定定神。”
刘病已从被子里爬出来,抿了两口热茶,加了姜盐和胡椒的茶味道不错。
吕雉说:“我最近喝茶喜欢加些奶和盐,各地各族都有美味的东西,你适应加奶么?”
刘病已反问道:“匈奴人的喝法?啊,我好一些了……我想我娘。去投胎的那次的母亲,纤细娇弱的一个小女人,我病倒这几日几乎要了她的命……”想到这里,按耐不住两辈子的情绪,呜呜咽咽的哭了起来。
刘彻在门口推测,难道他投胎成小女孩了?太能哭了。
其实小孩子遭受生离死别时,都能哭。
吕雉等他哭了一会,起身道:“你要真是个七岁的小孩,我倒能把你抱过来安慰一番。”
刘病已差点就过去了,两种身份两种记忆在脑中回荡,叹了口气:“庄周梦蝶,是耶非耶。”
吕雉在他是书架上抽出两套宣帝本纪,一套是人间撰写的,另一套是地府写的:“时隔太久,相比有很多事记不真。现如今太史台也有不一样的宣帝本纪,你也去看一看。”
刘病已吭吭唧唧的捧着书去看去了,一开篇先写他的身世,太子之孙还没出生就被曾祖父灭了满门,出生在监狱里…又是一顿爆哭。往后看,看到许平君被霍光之妻毒死,继续爆哭。
许平君贴在门缝上,听他哭的嗷嗷的,急的想要撬门。
……
拓跋嗣的母亲刘氏刚被儿子追封为皇后,于是有人来问她要去住到帝镇里,见你家皇帝吗。立刻答道:“我不敢见他!!”
当初多恩爱,后来渐渐多疑,总怀疑我当了太后之后会乱国祸国,册封太子之前就杀我……死后仔细想想,万一我儿子没当上皇帝我岂不是白死了?他太狠心,我还是躲开为好。
拓跋珪:我怀疑的一点都没错!
……
许平君撬门撬了两下,就被放进去。知晓前因后果之后,再三保证绝不会觉得他软弱,不够男子汉。
刘病已抹着眼泪,对自己最爱的女人倾吐衷肠:“四年前我还穿着开裆裤……呜呜呜……”生前不觉得如何,死后想想好屈辱。
许平君笑道:“哪一个皇帝小时候没穿过?”
“啊?”活的时间长,就忘记了童年时的小事,现在也没想起来,可是仔细想想,好像没错。
黏黏糊糊手拉手的出去逛街,看看新招募的士兵们在训练,看看高祖竟然有了‘大善人’的称号,声名远扬还有一些有点才干的人前来投靠,又去小帝镇看了看苻坚的祭品。
自从姚苌做恶梦给他立庙之后,其他人就跟着祭祀,本着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的原因来拜他,道教称他能避瘟疫,不过求长寿、平安、生儿子的人也有不少。
苻坚捏着一个面皮像饺子那么薄,馅料全是菜和豆腐,足有女人拳头大的菜馒头,陷入沉默中……这帮人到底是怎么想的,拜我求平安?
他的祭祀也没断绝,每年也能见数次荤腥,还有大量的祭文,只是好笑。
等到后秦被刘裕灭后,姚苌也变得端庄安稳,沉默寡言。
若要问晋国的情况如何?嗯……自从司马德宗这傻子继位之后,司马睿和司马曜一商量,就调整了态度,把开始低调,等着看谁会把自己取而代之。
帝镇比拼的是治国的手艺,小帝镇更野蛮一些,谁还有祭祀谁就底气十足,剩下的全看武力。
司马德宗也死下来:“啊??”
司马曜倒是被他吓了一跳:“你会说话?那你生前怎么不说话?”
傻子皇帝好像突然不傻了,只是也没有生前的记忆,很迷茫:“我不知道啊。”
“你到底是真傻还是假傻?”是三年不飞,一飞冲天吗?
“我不知道啊。”
“你这些年都做了什么?人间局势如何?”
“我不知道啊。”
都尉去而复返:“放错地方了。”这皇帝别看在位数十年,却干净的像个刚出生的小孩一样,啥都没干过。送到这里很不公允。
第171章 德文+宋朝
所有人都围住了这个都尉:“把话说清楚,放错地方?之前出去那些不执政的皇帝去了哪里?”
“太无礼了!就算满城都是亡国之君, 你们也该注意言辞!”
“司马德宗到底是不是傻子?”
姚苌:“我以为他缺几个魂魄。”
苻坚:“你听善于瞎猜, 何不去写小说。”
“这小子怎么死了之后忽然变聪明了?”
“是啊, 要说瞎子聋子死后突然能看见听见,那是肉身上的毛病, 怎么这痴傻也能突然好转?”
慕容*“一问三不知也能算聪明?”
司马*:“他现在看着不算太呆,莫非生前是装傻?韬光养晦?”
“人变成痴傻残疾是不是因为前生的业力?”
并非人群中潜藏着几个杠精,而是东晋的敌人实在太多。
司马德宗根本听不懂他们这些话是什么意思。
都尉被吵的头疼赶紧开口回答他们:“所有人都按照生前行为接受赏罚, 皇帝和平民所审查的标准是一样的, 只不过你们位高权重, 做事太多。地府最近太忙,没时间细审你们的功过。自商周两代之后, 皇帝们都是被我们放在镇子, 不必掩饰。人们的魂魄几乎一模一样, 经历、学习和教育不同。”
“不论是身体上的残疾, 面貌丑陋还是精神有问题,都和前世的行为无关, 所有罪过在投胎之前都已经清算过了, 投胎之后是人是兽, 是权贵还是奴仆, 亦或是中道转换身份都没有冥冥之中的天意, 若是全凭上辈子的人品来确定此生贵贱,帝王家尽是大善人。要说天命之前先看看人命。你们人间风传下葬在何处就住在何处,为此不惜千里迢迢的归葬故乡, 也不惜倾家荡产,这就很假。”
“天生痴傻的乜呆儿很多,他心里也不清楚,说不出话是哑巴,不能读书写字是头脑中有毛病,百姓家能有,帝王家不能有?具体什么事问大夫去不要问我。还有什么问题?”
司马曜也觉得儿子是真傻,不是有口难言,看他连饮食寒热都不知道,就算藏拙也不能藏成这样。装疯那是被人俘虏后的自保之举,哪有从小就懂藏拙的小孩?不由得心灰意冷,暗自叹息。
司马睿问:“冥君即便把我们这些君王软禁在此处,也应该送饮食服装器具过来,还有新书。与人为善也是给自己留后路,世上哪有万世不灭的帝王。”
苻坚和慕容家的人一起冷笑,互相投以冷眼。
这些皇帝们早就想和地府的人试试身手,不用人呼和下令,非常有默契的把握住时机,扬起一张网,除了张网的人之外,其余人手执刀剑就要把他刺与此处。
这是他们用破破烂烂的陪葬品织的渔网,好几个人都有这种手艺,还会有做羊毛毡的人,只可惜这里没有羊。
都尉抬手一道剑芒划破渔网,抓着傻了吧唧的司马德宗,闪身到了五十步外,冷冷的说:“诸位真是默契十足,看来开国之君都善于把握时机。”说罢,拎着回头看的司马德宗就走了。
司马德宗活着的时候脑子一团浆糊,什么都不知道,到死后就像个懵懵懂懂的初生儿一样,也不认人,基本上是一问三不知,被送到照顾婴灵的慈幼院去。
……
佛教传入中原已有二百多年,大规模的信仰也有近百年,有很多鬼每天礼拜求佛,然后日常燃指供佛的。西方终于后知后觉的派人过来接洽,打算派菩萨到这边地府来传法,要金银财宝妻妾成群不可能有求必应,想要人来讲法很简单,管饭就行。
阎君们在堆积如山的文书之中抽空探讨这个问题,最近的制度更改之后削减了十分之一的工作量,只不过山削减十分之一那还是一座山。
“来者是客么?”
“以前没有这种先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