锦衣玉令 第938章

作者:姒锦 标签: 女强 穿越重生

  ……

  今儿的天气十分暖和,院子里的银杏金灿灿地落满一地。

  魏国公府书房里,一个狻猊香炉里散发着幽幽的清香,雕漆的棋盘两侧,坐着赵胤和夏常。这一棋局已经摆了许久,是夏常为了平息赵胤的情绪,再三邀请后才摆开的。

  赵胤心不在焉,脸上没什么表情,却难忍倦色。

  “殿下,该你了。”夏常抬头看着他赤红的眼,叹口气,“离白马扶舟的夜宴,还有两个时辰。要不你去内室打个盹,歇一会儿?晚上才好打起精神来应付?”

  “不用。”赵胤紧紧抿唇,指尖捻起一颗黑子,却久久落不下去。

  好片刻,又被他丢回棋盅,“我这心,今日极不安宁。”

  夏常沉声一叹,“这事换了谁,也安宁不了。殿下放心,老夫已安排他们加紧工期,很快就可以……”

  “不是这个。”赵胤手指微微曲起,在棋桌上轻叩一下,眉目布满阴霾,可他到底担心什么,终是没有说出来。

  或者说,他自己也很难去描述内心的焦灼和慌乱。

  没由来的,突然而已。

  “报——”

  沉闷的脚步声从书房密道的台阶传来,噔噔作响,赵胤几乎下意识便推开了椅子,大步走过去。

  白执从密道里疾步蹿上来,三步并做两步,跑得很急,脸上带着狂喜,不等姿势落定,便已出声。

  “爷,那个狄人长老是个有本事的,他当真找到了一条密道,看情况是通往皇城的……”

  白执话还没有说完,赵胤已然拨开了他,冲了下去。

  “带我去看看。”

  狄人长老寻找密道的方法,说来倒也简单,他是从假定皇城确实有一条密道的基础上寻找的。赵胤用人不疑,给了他皇城和京城的舆图,那长老研究了一夜,没想到当真让他给找了出来。

  魏国公府下方的酒窖和秘道是以前有的,连接处是一段新挖出来的路,还不平整,也极为狭窄,下面有兵士们正在作业,赵胤在白执的带领下通过一条长长的路段,很快,眼前便豁然开朗。

  “殿下,快来看。”

  狄人长老满脸惊喜地看着他。

  “果然有路!”

第959章 找死?

  时雍身上丝丝凉凉,身上的外衫敞开大半,白腻的香肌在一层薄透的秋衫里若隐若现,身上的男人如同烧红的炭火一般,烫得她好像被浸湿的水草,使不出半点力气。

  “你恨我吗?”白马扶舟握住她的肩膀,轻抚青丝,见她不答,眼波又是一斜,里头淌出几缕柔色,低头在她耳边低语。

  “你的头发,怎么这么软?”

  时雍颈后全是热汗,喘着气道:“手,疼,你压着我了。”

  白马扶舟轻哑着声发笑,“谁给你养得这般娇气?”

  女子的脸红彤彤的,双眼发热,眉目带刺一般盯住她,唇染胭脂,娇好无比。白马扶舟笑了一声,略略松手。

  “为何不答,你恨我吗?”

  时雍隔着薄软的衣料,将一只胳膊横过他的腋下。

  “……你不热吗?”

  白马扶舟眼眸落在她脸上,声音发颤,“我帮你更衣。”

  “嗯。”时雍手臂展开,像是受不得这热一般,大口呼吸着,身子却一动不动,任由白马扶舟将她紧紧裹入火热的怀里,然后闭上眼睛,认命般低喃。

  “我依了你,你是不是当真放我出去?”

  “我何时……骗过你?”白马扶舟凑到她的耳廓,动作温柔缠绵,声音潮乎乎的仍不真切,“你这样乖?当真不是梦么?”

  时雍半阖眼皮,眸底荡出一抹细碎的光。

  “是梦。”

  白马扶舟盯着她的脸看了片刻,突然掐住她的腰,翻转过身,微微蹭一下她的耳,脸颊,声似浊泉,叹息而满足。

  “那我便让这场梦,一直做下去。”

  时雍浑身僵硬,背心都麻了,一动不动。

  “我不会让你失望的……我不比他差……”

  白马扶舟喃喃自语,仿佛坠入了一个无穷无尽的梦境深渊中,时而清醒时而迷糊,眼前朦朦胧胧,全是心仪女子的倩影,那灼人的药物像附着在骨头里的针,向他的四肢百骸扩散、蔓延、游走,他神经麻木而亢奋,沉醉却又清醒,明明整个世界都混沌不堪,却有一扇窗敞开着,有迷离而温柔的光,裹着他,托住他,让他仿佛失去除了怀中女子以外的所有意识……

  甚至,连疼痛感都消失了。

  他是先看到鲜血滴落在衣料上,染红了彼此的衣裳,然后才发现那把剑已经刺破了他的肩膀,此刻,正无声无息地架在自己的脖子上。

  “松开。”时雍双眼猩红,喘着气笑了一声,如同困兽般,发出冷漠的低斥。

  “不想死,就照我说的去做。”

  白马扶舟重重喘息着,盯着她的眼睛,再次低头确认了一下伤口,忽而一笑。

  “就这么恨?”

  时雍看着他,呼吸也是不匀,但目光冷冰而严肃。

  “白马扶舟,你清醒一点。还要不要命了?”

  “第几次了?”白马扶舟看着她道:“第几次刺伤我?”

  时雍不回答这种话,白马扶舟却仿佛钻牛角尖一般,不在意她的威胁,反而委屈地一叹,“你就只能伤我。来吧,杀了我,出出气。”

  “你他娘的哪来这么多废话?”时雍生怕再拖延下去生出事端,看白马扶舟不动作,伸手就要去推他,奈何男人的身子太沉,将她压在下面,她所有的力气都用在长剑上,实在很难再施力。

  “白马扶舟,你还有半点人性、血性,就放开我。”

  “咳,咳咳咳!”白马扶舟喘气喘得笑了起来。

  这一笑,震动了伤口,他这才感受到身上的疼痛,于是那笑容便僵在咳嗽声里,过了片刻,他松口气,将掌心撑在枕头边上,盯住时雍。

  “傻姑姑。你以为这把破剑,就能挟持一个兽性大发的男子?”

  时雍抿了抿嘴,“你试试,它能不能刺破你的喉咙?”

  “你不会杀我。”白马扶舟抚着她软得仿佛能掐住水的脸颊,低低地笑,“你杀了我,如何走出这皇城?这皇城里头,早已没有人,而是一群失了心的野狗,他们没有退路,看到肉就会扑过来……你一个人,如何能离开?”

  时雍眯起眼。

  “那我也会先杀了你垫背!”

  白马扶舟又道:“就算我死了,你也摧毁不了他。我不是试过了么?我杀我自己,我摧毁他所有的势力,可是他终究还能卷土重来。他不灭、不死。”

  不灭不死?

  邪君这样说,白马扶舟也这样说。

  “你到底是谁?”

  “我就是我。”白马扶舟伸手来拿时雍的长剑。

  “找死?”时雍稍一用力,鲜血便从白马扶舟的脖子上淌下来,再一点点滴落在时雍的身上。

  “不想死,就别乱动。”

  白马扶舟轻笑一声。

  他好像不怕痛,更不去止血,而是用手指轻轻抚开时雍被鲜血晕染的衣料,轻抚她因为紧张而绷紧的肌肤。

  “黄泉路上,有你相伴,是我的福报。”

  “你……”时雍受不得他这般轻谩的动作,眼眶一热,泪水仿佛未经大脑便那么滑落下来,不想哭出声,她死咬着唇,恨恨地盯住他。

  “你再敢对我无礼,我便跟你同归于尽。”

  “我不在乎。”

  白马扶舟笑笑,声音蛊惑而低沉,“你要我的命,我给。”

  时雍恼了,手一抖,剑便有些握不稳,“你滚开!”

  “如此刚烈,为他守节?”白马扶舟眯起眼,一副被药物惑得意乱情迷的模样,半分不在意那长剑在他脖子上划出的条条血痕,奚落一声,又抬手擦拭时雍的眼泪。

  “不哭,我不做什么。”

  看着上方的男人,时雍一言不发,也不敢放松警惕。

  白马扶舟瞥她一眼,轻笑道:“死亡对我来说,没有那么可怕。疼痛也是。你大概不知道,我尝过的痛感比这强十倍,百倍不止……鞭子沾着盐水抽在身上的感觉,火烧一样,赤辣辣的疼,像毒蛇钻到了心眼子里,还有那煮过药的刀子切割在肉上,痛的、痒的,让你恨不得把肉都削了去……”

  时雍见识过白马扶舟身上的伤疤,可听他描述,仍是忍不住发颤。

  “既然如此,你就更应当珍惜新生,珍惜宝音长公主对你的爱重,可你这样,对得起她吗?”

  白马扶舟身形微顿,随即嘶哑的笑。

  “你这样伤我,没用的。”

  他抬手将时雍的剑身往下一压,又在他肩膀上刺出一条长长的伤口来,而他仿佛浑然不觉,捉住时雍冰凉的手,气息不匀地道:

  “你要再刺得重一点。疼痛能让我清醒。否则……我还会再冒犯你。”

  时雍微怔。

  白马扶舟牵着她的手,凑到唇边,却不去看她,只两排眼睫轻轻地扇动,语调轻柔而缠绻。

  “你不知这药性……焚身之痛,我如何受得……哪怕你是深渊,我也会跳……”

  这是个偏执而疯逼的男人,时雍强压心底的不适,沉声道。

  “我们现在并不安全。你先带我出去,我为你解毒。”

  白马扶舟深深望她,“有我在,你就会安全。”

  时雍道:“可你不是他。等他醒来,怎会放过我?”

  白马扶舟抬起她的下巴,逼她与自己对视:“我就是他。你看看我的脸。谁会说我不是他?嗯?”

  “……”

  他没疯,时雍已经疯了。

  “那你告诉我,如何才能毁灭他,帮助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