荒年囤粮记 第39章

作者:王玧 标签: 布衣生活 随身空间 穿越重生

  她只好趁着没人喝空间里的水,以此减轻家里的用水压力。

  最为苦恼的就要属吉祥如意的喂食问题了,原先水源不像如今这般紧缺,她还能拿一个水囊装模作样,现在想要拿水囊做掩饰都没有办法,她只能趁着休息时间抓紧喂。

  第一次的时候由于时间太过紧迫,孩子不配合,结果之后一直没有寻到机会喂它们,两个孩子不得不吃家里头的白面饼。

  在有过几次“经验”之后,木槿才越发老练,连两个孩子都不知不觉提高了配合度。

  作者有话说:

  ①古代乡土人情社会,不像现在一样可以随时换一个城市工作,基本呆在一个地方就是一辈子,不管男女,名声都很重要。倒不是名声好会有太大的利益,而是一旦名声坏了,别人肯定远着你,然后儿女亲事也会受到影响。所以好多人都想有个好名声,即使婆媳不睦,也不能传的太远。

  ②一旦饥荒来临,女人和孩子总会是第一个遭殃的,因为不管是传统观念还是在力气上,她们都很难和男人抗衡,所以才有了所谓的卖儿鬻女。我看关于1942的一些史书和回忆录的时候,有一个印象特别深刻的是说用几升小米可以换一个媳妇,当时特别震撼。

第45章 万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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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与此同时, 王宝兴尝试过绑腿之后,自己一个人居然也摸索出绑腿的法子。

  一开始因为不懂,并没有察觉出绑完腿有多么轻松, 在赶路时甚至还有紧绷感,行动反而不如没有绑时松快。

  王宝兴想着以后还有好长的路需要走, 万一真的能摸索出有用的法子, 反而可以加快队伍行进的速度, 于是便咬牙多尝试几天。

  他不断调整绑腿的松紧程度和绑腿的位置, 这两天果然见到了成效。若要说每天走一二十里地腿完全不疼那是不可能的, 如果真的如此,那就不是绑腿反而是神仙法术了。绑腿之后晚上的疲惫程度至少可以减轻一半,第二天出发时腿也不再像从前没有绑腿时一样沉重了。

  如此尝试过几天, 自觉已经摸清楚其中窍门以后,王宝兴才同族人们说起这些。

  同村的村民们对王宝兴十分敬重,但是许多投奔而来的亲戚对王宝兴还有明显的畏惧, 有那等胆子小的, 见到他说话都磕磕巴巴。

  这也不能怪他们, 在他们眼里,王宝兴是个地主老爷, 身上还有功名。好多人也给别的地主做过长工或者佃农, 那些地主老爷给穷苦人家放贷,然后想法子把穷人的土地变成自己的, 对待穷苦人家与对待牲畜无益。所以他们打心底里害怕。②

  王宝兴也不逼迫他们, 在王宝兴眼睛里, 把族人们平安带到有水的地方已经对得起列祖列宗, 照看本村的外姓人也是他作为一村之长的责任, 但是对于投奔而来的亲戚们, 他显然没有对待王家村人那样的真心。

  在王宝兴看来,这些人投奔王家村,两边是互惠互利的关系。

  王家村人不少,可带的粮食也多,外村人投奔王家村,可以丰富王家村的人手,如果真遇到打劫的胜算也大一点;在灾荒来临之前,像王家村这般几乎整个村子都结伴出去逃荒的其实不少,但是现在距离灾荒已经将近一年,多坚持半年人几乎都是家里有地的,很少再能集结这么多的人手,王家村也能为投奔而来的亲戚提供庇护。

  王宝兴准备先把法子教给族人们,族人们尝到甜头自然不会不管自家亲戚。

  “啥?把布条缠在腿上就不疼了?俺瞅着不像啊。”王宝顺撇撇嘴说。

  自从上次借粮食没有借给他家,王宝顺就对族长有了怨言,时间不仅没有冲淡他的怨气,反而有越来越重的意思。

  王宝兴连看都没有往他那头看一眼:“你不想用可以不用,愿意同我一起尝试的便依着我的法子来。”

  其实,好多村民都和王宝顺有着一样的疑虑,可他们素来敬重王宝兴才没有反驳他。

  见到所有人都沉默不语,王宝顺整个人都讪讪的,但他脸皮不薄,如果脸皮薄的话也不至于能把刚十四岁的女儿嫁给四十的杨老爷做妾。

  即使被王宝兴挤兑,自己又刚刚丢了脸,王宝顺仍然揣着袖子站在原地瞧王宝兴如何做。

  “腿被绑得那样紧,就不疼吗?”

  旁边就有挨得近的妇人小声说话,可周边都是空地,声音虽然不大,仍旧传到了王宝兴耳朵里。

  “我已试过了,绑腿轻不得却也重不得,若是太过用力,反而迈不开腿,所以你们若要绑,务必注意力度。”王宝兴说。

  怕村民们不能理解,王宝兴还特地把幼子王崇运喊过来,亲自拿着绑带给崇运绑上。

  虽然王宝兴已经绑腿绑过几日,可崇运还是第一遭,或许觉得束缚,王崇运还不自在地挪了挪自己的腿脚。

  半数人家因为对王宝兴的敬服选择回去绑腿,但也有的人家因为舍不得布料而选择继续忍下去。

  他们已经出发数十日,自觉已经适应连日赶的日子,再苦还能苦到哪里去,自家可不像族长家那般阔气,他们可没有多余的布料可以糟蹋。

  王李氏犹豫着问王宝山:“当家的,咱家要不要绑?”

  她第一次听说绑腿,整个人十分稀奇,不晓得该不该听族长的。

  王宝山同样不知道这个法子行不行的通,但他还是说:“绑。你在牛车里把我从前穿破还没来得及补的两件衣裳拿出来,应当够家里人用的。”

  王宝山这样做并非因为相信王宝兴的法子,而是因为他和王宝兴关系最亲近,如果他家都不照着做,村里旁的人肯定不听,就是为了二哥的威望,他都得如此做。

  而且他家又不缺那一两件衣裳,剪了便是。

  王李氏把王宝兴穿旧破洞的两件衣裳拿出来,又找出自己穿旧的一条裙子,分别剪开。

  出发的时候因为家里头只有一辆牛车,装完粮食之后实在放不了太多旁的,所以家里人收拾衣物的时候,只带了稍微好一点的衣裳,那种破了洞的旧衣并没有带几件。

  王李氏把丈夫的旧衣用剪刀剪成宽度适中的长条,正好可以够全家用的,顶多就是剩下一点零碎的小布料。

  至于她的旧裙子,王李氏把它剪成小方块,外孙外孙女的尿布已经用完了,可是家里并没有水可以清洗,她只能裁剪旧衣给他们充作尿布。

  因为马面裙是棉布所制,上面又没有绣花,所以整个软软的,正好可以给孩子用。整条裙子居然裁剪出六条尿布,省着够双胞胎用上两天了。

  木槿看到王李氏把东西递过来时,终于不再像之前那样焦虑。

  距离上次趁大伙睡觉给孩子洗尿布已经过去了五天,她用得非常俭省,尿湿了的话在车上晾干甚至可以再用第二次,可是如果孩子拉粑粑,那就没办法了。

  如果没有王李氏的及时雨,木槿说不准真要冒险在夜里给他们再洗一次。

  可是现在跟之前不一样,之前那次时大伙赶了两天一夜的路,一个个累到连说话的力气都没有,几乎沾到被子就睡,即使值夜,也困得睁不开眼。但是现在在没有遇到危险的情况下,大伙一般都在白天赶路,虽然免不了感觉疲累,但是和之前那样因为赶路去了半条命的状态完全不一样,即使她再小心,都没有办法让别人无法察觉。

  如果要做的话,只能冒着危险躲开人群。

  所以,木槿今天大半天都在纠结此事,王李氏拿来的东西正好可以解她的燃眉之急。

  ——

  像王宝山家这样的人家不多,更多的人家都格外爱惜衣物。

  大家虽然也会种植棉花,然后家里的妇人把棉花织成布,但是土地十分有限,他们主要还是种植能够裹腹的粮食,至于织成布的棉花,还要用来交纳一部分赋税或者卖掉换盐,能让自家用的非常少。

  土地少的族人们身上没有几个不打补丁的,但是即使打了补丁的衣裳,对于他们来说仍旧十分重要,一户少则三四口人多则数十口,需要“祸害”好几件衣裳,所以有的人家左右犹豫,甚至愿意为了省布料让自己多劳累一下。

  木槿随家里人绑上绑带,说实话,刚绑上以后甚至有股子紧绷感,感觉整个人好似被束缚着似的。

  绑完以后,木槿审视着自己的双腿,和小时候电视剧里的绑腿很像。

  她对于绑腿的了解仅限于此,再多就没有了,不过她这一年以来对王宝兴的观察来看,他做决定从不草率,既然同村里人说起,那么这个法子就应当有用。

  栓柱夫妻还在犹豫着,儿子才三岁,栓柱用板车拉着儿子,而稍微大一点的女儿就要步行半天,累了再让她爹拉着。如此一来,夫妇二人并女儿就需要一整件衣裳,即使是打过补丁的衣裳,对于他们家而言也十分珍贵。

  夫妇二人舍不得把衣裳剪成布条。

  栓柱媳妇拿着一件几乎遍布补丁的衣裳,迟迟不肯下剪刀。

  她犹豫着看向丈夫:“当家的,咱们真要剪吗?”

  栓柱其实同样迟疑,现在的家当都是他一点一点挣来的,即使衣服上面已经打了好几个补丁,他仍旧舍不得。

  但栓柱还是咬咬牙对媳妇说:“剪了吧,既然族长带的头,那肯定错不了。而且我看见四大爷他们家也绑上了,咱们跟着一道。”

  他们说的四大爷是是王宝山。栓住家和木槿是前后门的邻居,栓柱夫妻看得分明,自从灾荒到来,木槿第一个把粮食囤好,寻常妇人哪有这般远见,既然木槿一家子都跟着做,那指定错不了。

  而有粮榔头两家人同样犹豫。

  刚才王宝山已经过来把这个法子说给亲戚长工他们了,而且族长刚才同王家村人说话时并没有避着旁人,他们虽然没有凑上去,但是都听的七七八八。

  有粮果断剪开一件打满补丁眼见就没办法再穿的旧衣赏,他和爹娘已经分家,爹娘跟着大哥大嫂过日子,他只需要给自己和婆娘孩子准备好布料就可以。

  但榔头不一样,榔头家里五口人,日子素来辛苦,家里的衣裳都是榔头穿完弟弟穿,弟弟穿完妹妹再穿,几乎没有一件衣服不打补丁。打补丁的衣服对于他们家而言也是极为珍贵,所以榔头娘舍不得下剪子,嘴里一直说再等等。

  再过一两日打听打听,若那些绑腿的人果真觉得松快,他们家再弄也不迟。

  贫苦人家最不怕吃苦受累,他们只怕白白浪费衣裳。他家可五口人,一件衣裳根本应付不来,一想到此处,榔头爹娘心里就滴血。

  ——

  半路上,王宝根家里的牛累得口吐白沫,可把王宝顺吓得不轻。

  至于原因,不用猜都清楚,渴!

  他们出发已经十来天,有牲口的人家顶多喂过一次水,估计还只有一点点,牲口没有水喝还拉着全部家当,不累倒才怪。

  不光王宝根家里,除了有水的王宝兴家和有空间的木槿家,其他人家的牲口都是如此。

  王宝根一个汉子,平素最在乎面子,看到自家的牛口吐白沫,眼泪直接刷的一下流下来。

  他攒了半辈子银子,才买来一头牛,还没有好好用上两年,牛居然先累倒了。

  王宝根求到族长那里。

  只有王宝兴家有两辆车,有多余的地方带澡桶,所以只有他家还剩下水了。

  其实,中途有好几户人家借水借到王宝兴家,可王宝兴无一例外地拒绝了。

  迟迟没有发现水源,他都不晓得自家带的水能够支撑到何时,就算他肯借,可队伍里几百号人,他又能够借给几家呢?所以,王宝兴直接一个都不借。

  但此刻不同,王宝根是同族的兄弟,他家牛眼看着要渴死,王宝兴要是不借给他水的话,照王宝根对自家牲口的重视程度来说,两家恐怕得因此结怨。

  并非王宝根品行不好,相反,他是王家村数得着的厚道人,光看他在灾荒年间为了让女儿活命而把女儿从婆家接回娘家就能看明白。这个时代,女性地位低,即使家里人都秉承着“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这一理念,重男轻女普遍存在,家里吃的喝的都先紧着儿子,在荒年里能接济闺女家几斤粮食已经算对闺女极好,像王宝根家一样为了能让闺女活命而把她从婆家接回的极其罕见。

  自从穿越,木槿才真正体会到旧时代女性的悲惨,像王宝根家闺女荷花那样命好的只是少数幸运儿,大多数女人在出嫁以后只能和婆家共沉沦,还有一部分女性则像红花一样,为了家里人能活命而被卖掉。

  对儿女疼爱、对村里人友善的王宝根在王家村有着极好的名声,在宗族里的威望也是仅次于族长王宝兴。

  别看王宝山曾经借给大家粮食,实则他的威望远远不及王宝根,这和王宝山性子过分软和以及没主见分不开关系。

  所以,按照王宝根的威望,一旦结怨,再想跟现在一样让族人们齐心协力一起往前,恐怕就很难了。王宝兴考虑到这一点,纠结一番,还是给他打了半桶水过去,一开始打了大半桶,但是王宝兴看着一双双眼睛,又舀回去几瓢。③

  对于王宝根来说,这可是救命的水,他自家只剩下半个水囊的水,根本起不到多大的作用,但族长接济的半桶水却能够让牛活命。

  整个队伍都停下来等他,尤其是族里人,没一个抱怨的。

  王宝根早在见到牛倒下去的一瞬间,就把套在牛背上的木板车卸下,牛几乎是跪趴的姿势。

  王宝根把水桶凑到牛嘴边,牛虽然已经口吐白沫,但一半是因为劳累,一半是口渴,甚至口渴占主要原因,王宝根一把水桶凑过去,它就主动低头饮水,直到水桶变得一干二净。

  喝完水又缓了好长时间才缓过来。

  见到自家的宝贝黄牛恢复正常,他的心里充满了对王宝兴的感激,暗暗发誓以后一定要报答族长。

  队伍停下来时,木槿就瘫坐到地上,说实话,她和族里人一样,因为每天赶路几乎处于麻木的状态。

  以前的话,木槿算得上是个感情充沛的人,可自从开始逃荒以后,她甚至觉得自己越来越接近一台只会走路的机器,周边那些人也都是机器,所有机器的目的都在于向前走,至于终点在哪里,没有人知道。

  和家里其他人不同,王宝山则充满了担忧。

  因为家里人多携带的水又十分有限,王宝山出发十来天就给牛喂过一次水,还只有两瓢,看到王宝根家里的情况,他又惊又怕,生怕下一个就轮到自家。

  其他有牲畜的人家一样觉得怕,对于他们来说,牲畜几乎就是最贵重的家产,以前可以耕地,现在可以拉车,以后如果粮食耗尽还能变成救命粮。现在才刚出发不久,前路很长,如果牲畜这样早就倒下,对于他们来说无异于灭顶之灾。

  王宝根牛能够重新站起来,而且可以正常前行,已经是半个时辰之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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