侯府女眷贬为庶民后 第122章

作者:西瓜珍宝珠 标签: 布衣生活 青梅竹马 种田文 美食 轻松 古代言情

  林姨说得?很小声?,明真瑶还是感到一阵悚然,往身后瞧了一眼,蹙眉看林姨。

  “阿姐不是菩萨,就算是菩萨,也不是有?求必应的。”

  明真瑶觉得?同林姨说话很难,他?长了年岁,又处在公主府这样的地方,便?是聋子哑巴也能?看明白几分世?情。

  而林姨,其实从没有?真正?从侯府的小院里出来过。

  明宝清这一回在公主府上待了近一个时辰,但明真瑶待了小半个时辰就说自己要走了,书?库里还有?活计没有?做完。

  林姨一个人?坐在那又熬了半个时辰,才见到明宝清出来。

  明真瑶字字句句都是向着他?这些姐姐们的,林姨心里也清楚,万事都要靠她们,但她觉得?明宝盈没尽全力也是事实。

  “大娘子辛苦了,三郎一切都好。”

  明宝清有?些讶异地看了林姨一眼,点点头道:“家去?吧。”

  马背当然比不得?马车、驴车舒服,林姨生怕自己被颠下去?,紧紧抓着明宝清的衣角。

  明宝清已经骑得?比平日里要慢,永昌坊本来就是王公大臣宅邸多的坊,离了小南口一点点的距离,周遭就变得?热闹起来。

  林姨缓过一阵,也有?些好奇地左右看看,轻声?问:“大娘子,您今日去?寻公主做什?么?”

  她们正?行过一条必经的短街,茶楼饭馆林立,外延的棚架把路占了大半,顶上的油布被风吹得?像波浪一样。

  有?几个闲汉成日就在摊头上坐着,一把蚕豆能?剥一天,但明宝清知道,他?们都是眼线,且是明处的,暗处那些更是不计其数。

  因为?近不了公主府,所以只能?在这里蹲守,看公主府都进了些什?么人?,出了些什?么人?。

  “也是公事,林姨,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明宝清道。

  林姨缩了回去?,一路上都没有?再说什?么。

  明宝清今日还有?事,送了林姨到家门口就离开了,林姨一个人?站在门口,瞧这月光扬蹄时带起的烟尘,她重重叹了一口气,心想着,‘一个一个什?么都不与?我讲,我好歹也出身清白,一路跟着她们,洗衣洒扫我也做得?,尽心尽力去?撩豆皮挣银钱,老老实实从来也不曾做过恶。谁像那朱银(朱姨)般出身下贱,德行龌龊,偷鱼卖鱼的事情居然就这么抹掉不提了,她们母女倒是畅快,独门独院的小宅子买在名下,又白给了铺面做营生,到底是人?善被人?欺,人?恶还被人?敬了!’

  若是林姨换个别的时候问一件别的事情,明宝清肯定也不会搪塞她,只是今日这一桩事,不仅是她,是谁都不好讲的。

  难道明宝清要对林姨说,萧奇兰让严观将计就计,成就大业去??

  说公事两个字也就够了,明宝盈若细说自己的差事,林姨又不感兴趣。

  明宝盈和明宝锦说起在书?苑里学到的东西,林姨没听两句就打瞌睡了。

  说是不懂,很多人?都不懂。

  朱姨就是不懂的,说起什?么诗句文章,她也打呵欠,两只眼睛都困满了眼泪,只赶紧把桌子收拾出来,招呼蓝盼晓来凑局打叶子牌,那就有?精神了。

  明宝珊懂一些,太艰深的她不懂,但她不想离姐姐妹妹们太远,她们说的时候,她就抱着绣活坐边上听,实在听不懂了,就问一句,谁也没有?笑话过她。

  蓝盼晓懂的不多,听到不懂的她不经常插嘴问,若真是感兴趣了,她就记着,攒着问她的文先生。

  老苗姨一点都不懂,她只会给她们添茶,每人?手里抓一把花生。

  但她们都是在那的,忙着自己的事,时不时将目光转过来,看着她们相谈正?欢的几个人?笑。

  而林姨在这种时候,通常都悄没声?地回自己屋里去?了。

  林姨在府里时性子就孤僻一些,也很柔顺,她在妾室里算得?上受宠了,不然也不会生了一双子女。

  明侯待她像对待一只猫儿狗儿的,高兴时摸两把,赏些玩意,不高兴时一脚踹开,呼呼喝喝。

  但林姨只记得?那些宠爱,很怀念,暴戾的部分则视为?男儿气概,并不介怀。

  这些话她不好意思?与?明宝盈说的,可明宝盈嘴里若漏出一两句对于明侯的不尊重来,林姨却是要斥她的。

  “今日见着你弟弟,他?一口一个殿下的,我略微多问几句,他?就很紧张,生怕我会说出什?么对公主不敬的话来。”林姨坐在明宝盈床边,一边叠衣一边说。

  “小弟这是懂轻重了,那是公主,圣人?唯一的女儿。”明宝盈有?些欣慰,又道:“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尊贵人?物。您到底清不清楚小弟如今是在谁身边伺候着?”

  “你也知道是伺候啊。”

  林姨一句话,明宝盈只差点折断了手里的笔,她什?么都不想说,抱起书?本,拿起砚台咬着笔就去?明宝清屋子里了。

  林姨没觉得?自己说了什?么,只觉得?明宝盈脾气愈发大,三天两头甩她脸子。

  她在床边呆坐了一会,轻声?啜泣起来。

第133章 鹰羽毽子

  北风一刮, 禁苑一带寻常就没什么外人?会来了。

  今年冬猎狩礼的地点在北原,是离得最?近的一处狩猎场,也比较小, 需要布置的事?项都会简单些?。

  严观手下这支羽林卫昨日刚去北原演练回来, 今日正在休整, 所以明宝清过来的时候, 沿途只见到几个?岗哨。

  直到进了鹰坊犬舍那一带,才瞧见几个?仆役抬着切割好的新鲜肉块,正要去喂食。

  仆役们将那些?腥气的血肉挪远了些?, 又低声恭敬道:“明司匠。”

  明宝清牵着月光, 好奇问:“禁苑里的鹰犬都是吃生食的吗?”

  “是。”其中一人?道:“咱们禁苑的鹰犬都是吃生食的,所以性子?凶悍嗜血,这样放出去才能狩猎, 而西苑狗坊里那些?鹦鹉小狗是吃瓜子?粟米的, 吃肉一定是熟, 否则会有伤人?的危险。”

  明宝清点了点头, 那人?又问:“司匠是在寻明二郎吗?他在暖房里跟着师傅学着守蛋呢。”

  “让他先忙,忙好了让他去严中侯的屋里寻我?。”

  明宝清给明真瑜带的东西都在月光背上装着,吃食是明宝锦扎扎实实做了一晚上的。

  眼下若是春夏, 走出了鹰坊的屋檐, 外边就是一片开阔的草场,可?这时节光秃秃的, 只能远远看见演武场的栅栏。

  严观其实不怎么在禁苑里住,但凡有点空都去找明宝清了。

  这屋里凉浸浸的, 仆役升了炭盆端过来, 才慢慢暖了起来。

  天其实还没冷到非得烧炭的份上,但青槐乡上的小炭窑已经开工了。文无尽每月都会回去, 连着炭窑和纸坊的账一起来对。

  纸坊管事?的是里正一家,炭窑的买卖则由姜小郎来管,他每烧一窑都记下,明宝清与他五五分。

  姜小郎挣银子?是东挖挖西挖挖的,眼下这时节他也要采药,芪参、桔梗、丹皮、前胡一类的药材都是这个?时候收。

  药材是有人?家会种的,但山里野长出来的那些?,收价更?高。

  先前姜小郎进城来时,有一味不常见的药材叫药铺子?压价压得太贱,姜小郎把药材带了回来,去明家借宿一夜时同众人?说起这事?。

  明宝清让他去陆大夫的医馆,一边识货,一边厚道,倒是一拍即合,姜小郎多了一处卖药的地方,而钟娘子?也是在陆大夫手里诊出了身孕。

  算算日子?,再有七八天的,钟娘子?就要生了。

  姜小郎为此很紧张,很慢很慢地用驴车载着钟娘子?进了城,眼下正住在陆大夫的医馆里。

  青槐乡上还从没有过送进城去生孩子?的事?,都是叫稳婆来家里的。

  可?姜小郎就不肯,因为钟娘子?怀到四个?月的时候,曾被周大郎吓得见了红。

  姜小郎下山哼着小曲回来,就瞧见那血一滴滴一滴滴的,他还以为是什么受伤的小动物,一拐过去,看见

  了倒在那里的钟娘子?,裙上有一滩红。

  孩子?最?后是被陆大夫保住的,钟娘子?在陆大夫的医馆里住了将两个?月,回来的时候瞧见周家一塌糊涂。篱笆墙破破烂烂,屋瓦全?部?烂了,连门?窗都支离破碎。

  姜小郎的那两个?侄子?秉性顽劣,很难管教,那几日姜大郎和姜大嫂也不管他们了,就由得他们坐在周家门?口,谁要进去就用弹弓射石子?,一打一个?准,打得所有人?都不敢往周家去。

  论起来,周家在青槐乡的家底要比姜家厚一点,附近乡上用的都是他家的草编。

  但明宝清进城之后,留下的炭窑和滚碾都交给了姜小郎打理。

  姜小郎还兼了一个?替乡人?买牲口的活计,这也是明宝清替他引荐了兰陵坊的马场才有的。

  黑大、黑二他们在垦开的荒田上种了药材,也是靠姜小郎去卖。

  钟娘子?是个?细致人?,从陆大夫处买了些?牙痛散、保济丸、活络药酒、合胃丹之类方子?备着,里正家的娘子?有一日闹起牙疼来,就是靠那点牙痛散救下命了!

  说起来都是买卖,两边都要挣钱,姜小郎不过是个?中人?,但人?面广一些?,赶在寸劲上真是能积德的!

  里正自认心也不偏,的确是周大郎有错在先,而且这事?真是又丢脸又不地道,嫌弃人?家不会生给休了,结果?人?家改嫁了又怀了,而他自己家里那个?却还是没有动静。

  且这一回,周大郎的媳妇可?不似钟娘子?那么憋屈,有钟娘子?给她做了明证,可?不是她不会生!

  周大郎被媳妇逼着去钟家低了头,虽是吃了闭门?羹,但起码是个?认错的表现。

  周大郎的媳妇是个?苦出身,也是聪明人?,抹得开面子?,知道这件事?若摆不平,周家没法在青槐乡上待了。

  后来又自己陆续提着礼去了几次,替莽撞的周大郎认错,替刻薄的周老娘道歉,连着狠狠将大小姑子都骂了一顿,骂到最?后,一句比一句狠,听得姜大嫂头皮都发麻,反而给她倒了口水,让她消消气。

  周家至此就是她当?家了。

  姜小郎不管这个?,周家是谁当?家都好,休想?从他这里再得一分好脸色。

  明宝清也去陆大夫处见了见钟娘子?,她丰腴了不少,气色很好,正坐在太阳里同陆大夫一道翻晒药材。

  明宝清想起杜二郎听了卫大嫂挑唆后,偷上门?来的那个?夜,钟娘子?听见响动要周大郎来瞧瞧,在夜风里,她又怕又好奇地依在周大郎身边,扬声问她们怎么了。

  那时的钟娘子?恐怕想?不到后面还有这样的波折等着她,可?谁又能想?到呢?

  明宝清难道就能想?到,她与严观会有这样的情缘吗?

  “想?什么这么入神?”

  严观的声音忽然响起,明宝清一侧首就被吻住了。

  他将她圈在臂弯里,因为俯身的这个?姿态,肩胛骨隆起,背脊腰线也绷紧了,明宝清被他遮得严严实实,像是落进了一个?半弧的巢穴里。

  明宝清和严观很多时候都是在夜色里见今日的第一面,所以见面与接吻这两件事?的间隔就像诗句上下行之间的停顿。

  严观总是很急迫,但将要贴过来时,他总会滞一滞,收一下力,然后再轻轻贴过来。

  偶尔也会有没收住时,明宝清被撞得跌进他臂弯里,先一步伸出的胳膊是他成?心为之的铁证。

  吻有时候是直接印在唇上,有时候先在额角、鬓角、眉心、脖颈亲一亲,但总是要落到唇上的。

  明宝清被他亲得很舒服,不舒服的事?她不会一做再做。

  他站着,她坐着,他俯下身来弥补这个?落差,但就不好拥着她了。

  所以严观交握着她的手,按揉着,又不满足的包裹住,揉捏着,也像唇瓣的吮咬一样细细密密,哪怕是在换气的短短一瞬间也不停。

  这个?吻好久啊。

  若不是严观听见了明真瑜三步一蹦跳过来的步伐,他还舍不得结束。

  明宝清觉得自己好像是躺在小舟上做了一场绮梦,浑身都酥麻麻的,脑海里波涌一阵一阵,晃得她还有些?迷离。

  明真瑜整日和鹰犬打交道,脑子?里也没什么风花雪月了,一冒进这温暖的屋子?里,没嗅见残留的暧昧气息,只闻到饭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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