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空相僧人
沈静萱知这丫头忠心,放柔了笑意:“是,我们海棠不许人,将来成了老姑娘了你家小姐也能替你寻了个小老头,咱们不急”
“姑娘,你....”海棠羞愤的直跺脚:“你一个待字闺中的好小姐怎地嘴里也没有个正形,净爱戏弄海棠,您再这样奴婢可是要恼了”沈静萱忙摆手道:“错了,好海棠,我错了还不成吗”
沈静萱内心有些迥然,方才她看海棠看花了眼,只当自己还是前世已为人妇的时候,一心想为忠厚的侍女寻门舒服的亲事,全然忘了自己早已不是曾经那个伯爵娘子了,如今自己尚是闺中娇客,委实不适宜说这些话,脸上不由得发烫。
“姑娘,奴婢去瞧瞧您要的松子鸡可有做好,免得里头的下人偷懒耍混了”海棠捏了捏衣角说道,沈静萱难得不打趣忙道:“是了,你且去瞧瞧,那些人办事总不牢靠,还需你盯着些”
待人出去了,沈静萱才松了口气,自己还是大意了,不知不觉中竟还没改去上辈子的毛病,险些露了马脚,好在海棠那丫头心思简单未有起疑,不然自己舌灿莲花也于事无补。
作者有话要说:
男主下章出现,真的,我是亲妈
李长庚:“....”你怕是只会秃噜嘴皮子的后娘
第14章 康王李长庚
镇国公的赏花会定在本月十六,因邀了大半京城的富贵人家,官家闻信拨了宫里的贵人送来彩礼,老天爷给足了国公府的面子,接连数日的风雪竟也停了雪势
开宴当天镇国公门庭外马车络绎不绝,下人奴仆连夜扫尽长街积雪,在府门前排起了仪仗,接待应邀来的贵人们。
沈静萱虽早知今日的排场不小,奈何亲眼见了还依旧收不住眼中的惊色。
国公府是康王殿下的娘舅唐家,出了中宫娘娘也就是康王殿下的生母时已是京中望族,祖孙几代尽都是他们那辈子人中的姣姣者,锦上添花,先皇后虽故到底将唐家推到顶峰。
沈府此次来的人中倒有几人出乎沈静萱的意料,正是六妹妹沈静瑶和佟姨娘房里的四哥哥。沈静瑶毕竟还小,此次闹要来不过是屋里头的姐姐都去了,她一人留在家中烦闷遂跟了来。
四哥哥的来意不难看出来,毕竟到了他这样的年纪,父母之命虽说打紧,可也不碍着自己相看,万一相中的人入了父母的眼,不是两头皆大欢喜。
大乾于儿郎婚嫁上倒不如女儿家的严,颇有几分盛开在门第深处的自由花朵,畸形又可笑。沈静萱因是娇客门面,早早就叫人从被窝里挖了出来,捣拾摆弄了好久连衣角边都仔细熏了香,才随着沈家的马车出了门。
马车行过街道时,京城的热闹吆三贺六往轿子里挤,沈静萱心中好奇,掀了帘布往外瞧。
街道旁小贩架在锅炉上的蒸笼掀开,热腾腾的白气撞了行人满怀,老板扯着京嗓吆喝“又大又圆的肉包子哟,两文一个,走过路过的看官快来尝一尝”
喧闹的烟火气连带自己都鲜活了
“姑娘,快别瞧了,外头的虽说停了雪,到底风还刮的厉害,姑娘仔细受了凉”海棠将烧暖的手炉送到人怀里
“不妨事的”沈静萱依言摇了摇头道”我见天在沈府里拘着,难得有由头出门子,可得好好闻闻这热闹是什么味”
沈家子嗣虽多,大体姊妹间多不亲厚,姨娘生的打不成堆,嫡母生的还是个女娃娃,用自己的话来说倒颇有几分古时天下三分的阵势。
四哥哥向着二姐姐,大哥哥偏疼三姐姐,贾氏心眼里可劲的给小女儿撑腰,有几分诸葛亮护幼主的架势。至于,沈静萱自己,她一点不想掺和进宅里的漩涡。
海棠见劝不动她,便寻由头错开姑娘的心思,她道:“姑娘,您说国公这般为的康王殿下,着实比当今官家还要骄纵康王几分,按理说相貌堂堂的儿郎又娘舅家这样帮衬照顾早该妻妾成群了,康王殿下至今没有正头娘子”
说到此处,海棠压低了声音:“姑娘,您说会不会,康王殿下他...相貌有疾啊”
沈静萱闻言身子顿了顿,康王二五年纪还无妻无妾,京中人茶余饭后多是海棠这般说法,但市井百姓大多无缘得见康王殿下因而传的有鼻子有眼的。
沈静萱心里暗摇了头,康王殿下非但相貌无恙,反倒生的面如冠玉,气度非凡,上辈子她被赵锦阳捧在手心里那段时日倒时常随他出席权贵摆的小宴,有次便在席上有幸得见传闻中生有獠牙血口,面青如恶鬼的康王殿下。
那时她坐在席末,恰逢饮了些小酒,酒意微醺时,见一身量高挑俊朗的公子于酒乐声中入了席,席间突兀的想起此起彼伏的吸气声,继而席间的头面也就是宴席的东家
陈首辅家的三郎卑躬屈膝的上前点头哈腰,不见方才的纵横睥睨,他道:"康王怎有空驾临,三郎有失远迎,望殿下勿怪"
果然谣传不可尽信,那人非生的青面獠牙,反压过席间的粉面公子们,那人拿眼瞧人时,琉璃色的眼珠子似在月色里滚过,结了层一尺厚的霜,冻得跟前人脚下踉跄,约莫盏茶的功夫他才于人心惶惶中开了口:“我是来寻人”
最后他寻的何人,沈静萱自己从头至尾只听了个囫囵,唯记得他的声音比玉鸣佩环相击还来得通透,低沉与嘶哑缠绵的难舍难分,竟比贯会口蜜腹剑的赵锦阳还能撩拨人
沈静萱以为这样的男人是九天上的谪仙,来凡尘不过是叫世人得观天颜一番,任天下间的美人在其身侧皆会黯淡无光,何谈与其携手共度一生了。
因勾起往事回忆,沈静萱热闹的心渐沉了下来,她放下帘子朝着眼巴巴的人道
“康王生的如何,一会席上你准能瞧个一清二楚的”
海棠见岔开了姑娘的心思,只顺着话说下去:“好不好看的都与奴婢没有干系,倒是姑娘要小心些了,毕竟康王殿下凶名远播,便是人云亦云总得有根可寻,无风不起浪不就说的是这理”
“你这丫头近来怕是偷偷通读不少书了?倒是会引经据典了”沈静萱笑道:“不过你说的不错,我们沈家如今风口浪尖上可出不得错,今日就当是出门子散散心解乏便是了。”
都说世道艰难,左不过权位高的瞧不上低的,富贵的瞧不上穷的,沈家不过是沾了上头那位吃奶娃子的边,不然国公府的大宴不定能有资格呢,更不说其他的了。只是东风来自有西风作怪,那位不过是个方满周岁的娃娃,尚不成气候,他那些个兄弟就个个绷紧了弦似的。
日后若是沈家真要是再牵扯出些了不得的事,给这位奶娃子撑起了腰,怕是断头的铡早早要备好送来,要了沈家满门的脑袋。康王的这场子宴会,于他人或许是寻亲相看的好机会,但沈家万万是行不通的
那些个老妖怪一个赛一个的精明,历来隔岸观火最是拿手,就等着看沈家的错处,与其说是福气,不如说是祸事来的透彻,宴会里多的是牛鬼蛇神,豺狼虎豹呢,且看着吧。
国公府的府邸建在东城一隅,离大内不过半刻钟的车马行程,占地极大,光是金碧辉煌的门庭,繁花似锦就能知其内的气派,贾氏下了马车,瞧了眼身边的几个孩子
“哥儿姐儿,难听的话也不好多说,今儿个不比在家里,该交代的早与你们交代了,现又提起不过是要你们记住,要是在这人前现眼犯了事,不用我出手,你们父亲只会家法伺候”
“大娘子宽心,孰轻孰重我们拿捏得起的”沈家四郎沈奕轩面皮白净,生了条抹蜜的巧舌,剑拔弩张他也能给他绕得鸣旗收兵,他笑道:“我们是承了大娘子的情,方能有见识大世面的机会,心里感恩戴德呢,不为别的,只看大娘子的面上,行事也定小心谨慎”
“就属你嘴甜”贾氏虽不喜宅里的姨娘,倒对嘴甜的四郎颇有好脸色,谁还不爱听好话不是。沈奕轩一闹,倒将贾氏闷闷的脸化开了
六姑娘憋了一路,碍于母亲的脸色不敢出声,见母亲脸上有了笑意,胆大了些,糯糯道:“母亲,我想跟着五姐姐”
“媛儿,不许胡闹,别耍性子”贾氏拧了拧眉头轻喝,沈静瑶缩了缩脖子暗地寻了处母亲瞧不见的地方朝五姐姐吐了舌头,沈静萱哭笑不得,孩子心性。
贾氏没瞧见闺女的小把戏,她理了理衣襟领子,捏着帕子在手里,往前头热闹的国公府走去,错身经过三姑娘身旁的时候,眉眼多将目光留在人身上片刻。
沈静媛本就有些怵贾氏,一时心惊肉跳,说到底她真不想带这祸害来,若不是顾忌沈家颜面,三姑娘名声在外,若是今日没能出席,咬舌根的唾沫星子都能将白的染黑了,最后她还落得个善妒的名头,索性闭口不言,当是戴了件不入眼的首饰。
唐国公府今日做的是媒人的小九九,便刻意将男女席选在了一处,用一八宝琉璃绘牡丹图六开屏风隔起来,左边是男席,右面才是主角儿,沈家人由下人入了席,是时堂里宾客罗雀,沈静萱想着大约有头面的排场大且在招摇呢,一时半会涌不进来。
因多是能说得上名的夫人姑娘,贾氏领着人攀谈了一会子,再落座。
条陈上仔细的摆着几碟子精雕细琢的糕点摆盘,同一角的琉璃玛瑙银酒壶,屋中烟金丝绞的香炉鼎,雕梁画栋的国公府真真是富贵满堂。
宅里的人聚在一起处难免说些有的没的闲话,中郎将林家娘子眼尖,本生得上扬的眼角一吊,越发显得精明